闻棠方才一听见韩九兮说又是修学府又是建军营什么的,下意识地便以为要将衙门的底子都给掏空了。
可她转念一想,这鹤邺虽说没有多少农家人种田,收不上粮食税,可却有两个码头呢。
但凡是由此处进港的货物,都得先征一遍入关税,才能放行往中原地区北上。
鹤邺的码头虽说比不上琼州府的,可到底也算是规模甚大,若是不然,此处也养不出这么多的富户,各个家产都能与官府相较一二了。
如今韩九兮就算是花去了这么多银钱,往后若是想要收回来,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又哪里会真的穷得揭不开锅?
思及此,闻棠也定了定心,不再纠结那些个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看了一眼韩九兮,开口问道:“大人,你说江东王此番,真的会被咱们骗到吗?”
韩九兮听了这话,忽然勾唇一笑,面上瞧着,便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如今那水路还有十几里地没有贯通,眼下也因为昨日的那场「意外」而下令停工了。比起那客栈的事,江东王必然会更在意通渠的进度。放心,我心中有数。”
闻棠见韩九兮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彻底不再担忧他们的计划能否行得通。
既然他都说了能行,那必然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自己只等着便是。
由于韩九兮的这一把火,眼下不光是河道通渠的进度陷入了
停滞状态,就连原先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开张的码头客栈都被晾在了那处。
闻棠索性也不去张罗,只一门心思给自己的小铺上架新的吃食。
要说上回在澄宁县走一遭,除了带回了她心心念念的香芋种之外,还有什么意外收获,那必然是如今搁在她院中堂屋里的那些硝石了。
此物在这温湿的鹤邺其实并不常见,可在苍梧县,却不难寻到。
因此在董县令大包大揽将寻找香芋的活儿承接下来之后,闻棠便也摆脱他想法子给自己弄了几筐回来。
将硝石溶解在水中得到溶液,再静置一段时间,溶液便会冻成冰块。
这一技艺便是在没有电力与冰箱之前,人们常用的制冰方法。
可美中不足的便是,用溶液直接制成的冰不能直接食用,只能在夏日里给屋子亦或是水果降温。
因此闻棠便想了个法子,寻了两个一大一小的容器,在大容器的里头装入溶解好了硝石的溶液,再往小容器里装上干净的水。
如此一来,外头的溶液急剧降温,也同样会使得小容器里的水冻结成冰。
于是,在这炎炎夏日里,闻棠的小铺推出的第一份消暑小食,便是各种口味的椰汁冰沙。
这日,司马玉带着一身热气从外头下值回来,便看见闻棠连扇子都没打,正坐在葡萄架下吃着一碗雪白的小食。
司马玉那刻在骨子里头的吃货基因瞬间觉醒,还没走到跟前一看究竟
,便已然猜到这丫头定然是捣鼓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于是,闻棠这头一回制出的冰也不过只做了几小碗冰沙,最终却有一大半都进了司马玉的肚子。
他浑身舒畅地坐在桌边,只觉得意犹未尽,脑袋还不时地往厨房的方向看去,想瞅一瞅还有没有旁的口味可以叫他再吃几碗。
可谁知,闻棠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了,方才那几小碗味道各异的冰沙,不过是她抛出的饵罢了,而司马玉这条大鱼,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只尝了几口便心甘情愿地咬了钩。
闻棠将那桌上的空碗叠成了一摞,看着司马玉满眼亮晶晶的神色,凉凉道:“你可知在皇宫内院,那些窖藏着的冰都只能供给帝后以及那些高位份的嫔妃。你当这是街上的豆腐脑子,随时想吃就随时有吗?”
司马玉听了这话后备受打击,又有些不甘心地道:“好阿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瞧我每日上值,还得穿着这厚重的官袍,恨不能一日冲个三次凉。如今才刚入暑,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司马玉生长在京城,往年里哪怕是夏季,也只有那短暂的炎热时间,哪里尝过这等每日汗如雨下的苦楚。
原先他也不过头脑一热,便追随着韩九兮来了这鹤邺,至于旁的,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许多。
谁能想到,这最先打败他的,竟是如今这要命的天气?!
闻棠看着他吃完冰沙没一会儿便已然
满头大汗,显然是个十分怕热的体质,心中偷笑不已。
既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闻棠看着面前的空碗,勾唇笑了笑,“这冰嘛,也不是不能做,可原料却不好寻呀。不若咱们做个买卖如何?”
“什么买卖?”
司马玉一听往后这冰沙竟还真的有戏,瞬间就来了精神。
“你瞧见我那堂中放着的筐了没?你去帮我寻来这原料,一筐,换十碗冰沙,口味由你定,也不收银钱,如此可还划算?”
如今这两筐硝石,虽说是董县令派人搜罗来的。
可人家毕竟是个县令,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同韩九兮的这层关系,才能叫他主动揽了些活儿去。
若是往后都要寻他帮忙,自己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
那董县令对韩九兮唯首是瞻,可她若是开口叫他帮忙,往后这人情可就得韩九兮去还了。
眼下她虽同韩九兮已经熟络了起来,却也不能这般麻烦人家。
毕竟他可是个日理万机的太守大人呢。
于是,闻棠想了许久,便将司马玉选定成了替她寻找硝石的冤大头。
这一筐硝石,足足可以做好几大桶的冰了,区区十碗而已,这分明就是个不平等的买卖。
可谁知司马玉听得闻棠透露,此物在苍梧县据能寻到之后,竟乡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身为这鹤邺司马,旁的不敢说,可手底下可以调用的人却甚是多。
想来,赵九这小子近日
来好像有点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