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邗家人的案子被韩九兮这般雷厉风行地结了之后,不少人都奔走相告,直呼着大快人心。
可这其中,却不包括严春明。
严春明这几日一直住在鹤邺府城的客栈中,打算等着邗家人的赔款到了后再去寻闻棠采购货品。
可谁知,不过是他将事情闹出来的第三日,眼见着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可邗家上下七人却被尽数下了大狱。
这太守办起案子来半点都不含糊,直接斩了两个流放五个。
眼下这邗家已经人去屋空,那他的货款可怎么办?!
于是,严春明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二日,便揣着打点的银钱来了府衙。
这案子既是太守亲自经办,那么此时也该直接寻他才对。
可韩九兮每日日理万机,如今鹤邺附近还在开挖引水的渠道,好方便往后货船北上,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说见就能够见到的?
于是,失望而归的严春明只得坐在客栈中满面愁色,总觉得自己这银子应当是拿不回来了。
就在严春明唉声叹气之时,他的随身小厮六子忽然上前道:“主子,不若咱们去寻一寻那奇妙屋的掌柜?上回她不是说在府衙还有熟人吗?这事儿指不定能成呢。”
“她?”
六子这么一说,严春明倒是想起了这一茬来。
闻棠那日提议说要让他们前往府衙签章之时,曾说寻了熟人还能便宜些来着。
可他当时也不过就左耳进
右耳出,权当她是信口胡诌的。
她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姑娘家,还能识得府衙中的官差?
即便是真的,只怕也是什么门口站岗的衙役之类,在衙门说不上话的人吧?
严春明皱眉沉思,可想来想去也觉得,如今除了寻闻棠好似也没别的办法了,顿时就觉得自己颇有些没面子。
原先可是他嫌弃人家的货卖得贵,这才贪便宜买了邗掌柜那质量低劣的皂。
如今这厢货品出了问题,严春明本就担心再回去找闻棠会被她坐地起价,还颇有些犹豫,只想着等货款退回后再做打算。
可谁能想到这会儿又碰上这等糟心的事还需要去寻求她的帮助。
这让他如何拉得下脸面来嘛?!
六子似乎是看出了严春明的犹豫,上前建议道:“主子,既是求人帮忙,咱们何不送些礼?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我瞧着那姑娘年纪尚小,应当是喜欢些个小玩意儿亦或是甜食零嘴什么的”
“送礼?”
严春明扭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就不做声了,似乎是在思考此举成功的可能性一样。
于是,约摸半个时辰后,正在铺子里忙着给地中海推销她新做出来的艾草木槿皂的闻棠便看见许久不见的严春明,手中提溜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纸包,正站在自己的铺子外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踟蹰。
“严老板来了呀,快请进!”
闻棠笑着迎了上去,将人带进了屋,又寻
了张椅子让他坐下,还顺手给他盛了一碗椰汁西米露。
“今日人多,还劳烦严老板在此候一会儿,这椰汁西米露是小店的招牌小食,卖得是最好的!”
闻棠说完,又凑近严春明的耳边悄悄道:“嘘这一碗免费哦!”
“”
严春明看着眼前的那一碗西米露,还不等他开口,就见闻棠已然转身走开,去招呼铺子里之前来的那些顾客了。
邗正的铺子眼下已经被官府查封,那日的事情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闻棠这儿原先跑了的那些顾客纷纷又重新回到了她的铺子里来买皂。
这不,才两日的时间,前来挑选的人便比前几个月都多了一倍还不止。
这突如其来的生意对于闻棠来说那当然好,可就是叫她累得腰都险些直不起来。
当她终于送走了最后的一位顾客之后,严春明都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对着那个空碗意犹未尽了一个时辰之久。
当闻棠将方才收来的银钱在柜台后好生藏好后,这才走到严春明的跟前,将那碗收了去。
“严老板今日上门,可是有何事吗?”
按照闻棠对严春明的了解,他倒是个讲究排场之人。
若是要谈大买卖,必定不会选择在日中正午,铺子里客流量最大的时候。
毕竟这会儿,自己忙不过来不说,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儿,也不好讲价不是?
行商之人,可是最忌讳旁人知道自己
的进货成本与利润空间了。
严春明见闻棠连这一层都想到了,顿时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小小丫头还真是有些识人的本事在身上的。
若不然,如何就能猜到今日自己上门是为了旁的事情呢?
他将方才一直让六子提着的那纸包搁在了闻棠面前。
“严某今日上门,的确有是有一事相求。按照上回我同邗正签订的合约,他们还需赔偿我二百多两银子。可如今他们却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我这银钱一时间也无处讨要了。严某记得上回姑娘曾说,在府衙内有熟识之人”
严春明顿了顿,也没有再往下说,可眼睛却看向那纸包,这意思便是——我这礼物送了,你是不是帮个忙啥的?
闻棠猜到了严春明今日上门是有别的事情,却没想到是让她帮这个忙。
眼下邗家的所有家产都已经被衙门封存,往后该是个如何处置的法子,她也不知道。
若是让她直接像衙门将这银子讨来,那定然是不现实的。
可若是问一问往后他该如何做,这还是办得到的。
于是,闻棠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事儿倒是好办,我帮严老板问一问吧。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寻我。”
“”
严春明听了闻棠的话,回到客栈之时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这事儿好办???这可是从衙门口里抠银子出来啊,这丫头怕不
是在说大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