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平日里不需要起早,这日也亦然。
闻棠带着东西跟着引路的小厮走到她的院外之时,李夫人还坐在镜前由着婢女帮她梳妆打扮。
听得闻棠上门,李夫人这才猛地一拍脑门,将方才婢女给她糊上的脂粉都拍得掉了些屑。
“哎呀!我都忘了这茬!快请进!”
说着,李夫人赶忙起身走向一旁的圆桌,还不待她坐定,便看见闻棠带着那些软垫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夫人,我来送货了。”
“哎哎,快给我瞧瞧!”
李夫人迫不及待地上手接过那厚厚的一沓订制的坐垫,开心地道:“今日我正巧约了云香上门来打叶子牌呢,正好同她炫耀一番。”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仔细地端详着那些新鲜出炉的软垫上缝制的图案。
“唔牡丹花不错,这个祥云纹也甚是好看咦?这是什么?”
看到最后一个,李夫人将那大大的绿色「發」拿在手里,满脸都写着疑惑。
“这个「發」字缘何是这个颜色的?都绿了这还能发吗?”
闻棠险些就笑出了声。
其实,这个疑惑也困扰了她许多年来着。
“夫人,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叶子牌,这「發」在牌上便是这颜色。每次我同旁人玩,便专门胡这张牌,他们想都想不到,时常都有奇效。您若是用了这个,指不定就能赢钱呢!”
李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叶子牌竟还分地域的?!”
这
种牌她可是从未见过来着。
闻棠笑得半点心虚都没有,赶忙点头。
“是呢,不过我们那儿叫麻将牌,四四方方一个。您瞧这底板的白色,便是那张牌的形状。”
李夫人听得闻棠这般说,这才发现这个坐垫的与众不同。
这年头的凳子大多都是圆的,因此为了让这些坐垫更为适配她的家具,李夫人给出的定制尺寸也都是圆形。
这冷不丁来了个方的,还是张好牌,李夫人当即就决定这垫子往后就是自己的专属了。
她今儿就用上!指不定打叶子牌还能多赢些银钱回来!
李夫人心中喜滋滋的,正吩咐婢女将这些坐垫收好,又将那个绿色的發摆在了贵妃榻上,转头就见闻棠从篮子的最底下拿出来了一个陶罐搁在桌上。
“夫人,这是我新做的甜品,您可以让小厨房做些糖水加在里头试试呀。”
“咦?又有新东西?”
这也太好了吧!
李夫人双眼亮晶晶地打开那罐子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清香从里头飘了出来。
“这又是那什么椰子做的吗?”
瞧着里面那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方块,李夫人只觉得真是开了眼界。
闻棠点了点头,“是呢,我那铺子往后也会卖些糖水,这个叫椰果,加在甜食里头,可以增香,口感也好。”
“哎呦,你这丫头花样可真多!”
李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打心眼里喜欢闻棠身上的这股子干劲儿。
想到自己手下雇来的那
些个人整日就想着躲懒,李夫人便觉得这人与人着实是不能相较。
若是她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能有这丫头一半的勤快与能力,自己每个月指不定还能多收上来些利润呢。
这一个个消极怠工的,扣钱!
闻棠此时还丝毫不知,自己不过送个新品试吃,李夫人铺子里的那些个人就要倒大霉了。
待走出李府后,她开开心心地揣着方才李夫人打赏的一把铜板,脚下一转就直接去了甘露泉村。
自从在闻棠手中接了几笔大的订单之后,二牛的积蓄便一下子丰盈了起来。
虽说还不能整日坐吃山空,可他却已有好些时日都没有往码头而去了。
甘露泉村的周边都是些野林子,二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里头搜罗,寻到的好木材已经堆满了他屋后的一整片空地。
他家世代都是木匠,若是追溯的话,可以一直寻到他的太太太祖爷爷那一辈。
老人家传承下来的木匠手艺,哪能在他这一辈就断了?
往后他可是还要教儿子的呢!
于是,二牛在与姜阿婆清点了一番家中的余银之后,便果断地决定不再在码头这等做苦力的地方荒废人生,打算将木匠活儿重新拾起来。
铺子没有没关系,他可以上门去接活儿,万事在开头之时,总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可慢慢的却也能熬出来不是么。
鹤邺府城里有家木匠铺子,自己这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定然是没法接到多少活计同
那开了十几年铺子的人竞争的。
好在闻棠时不时带着新订单上门「接济」他一番,让他的手艺不至于生疏下去。
这日当二牛将屋后的木材归总整理了一番,便打算带着他的家伙事儿出门了。
眼下他虽没法接到订制的活儿,但是挨家挨户去问是不是有什么要修理,这倒是可行的。
毕竟,谁家的家具能一直保持如新呢?
二牛在心中给自己大足了气,便踏上了去往府城的路。
可谁知他才刚走到村口,便迎面碰上了哼着小曲儿朝着他走来的闻棠。
“阿棠妹子!”
二牛开心地上前打招呼,还不待开口问她的去向,手中便被塞进来了一张纸。
“二牛哥,你瞧瞧这个可能做得出来?”
二牛见闻棠的语气好似有些急迫,也顾不上问旁的,赶忙低头朝着那纸上看去。
“这不就是个木桌吗诶?等等。”
二牛看见那图纸,原本还没当回事,毕竟哪有木匠不会做桌子的?
可当他仔细一瞧,却立马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图纸上画了两张桌子,这第二张的桌板怎的还竖起来了?
二牛从未见过这等物件,就这般站在村道之上琢了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是想让这桌子还能竖着摆对吗?”
“对对!”
闻棠简直惊喜极了。
二牛这人平日里都憨头嗒脑,原本闻棠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同他好生解释一番这折叠桌。
没想到,他自顾自地盯着
这图纸瞧了半晌,便自己就琢磨出来了。
看来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