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听见外头的动静,从小厨房内探了个脑袋出来,便与满脸莫名的司马玉对上了。
“姑娘,你在这院中捣鼓了些甚?我差点被绊倒……”
司马玉疑惑地问道,心想着他原本还打算在这儿放个武器架呢。
“哦,那是椰壳,一会儿我点着灯收拢一番,这会儿正忙着。”
闻棠只随意答了一句,便转身回灶台边,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这个季节,露在外头的吃食很容易变质发酸。
今儿她们挖出了一堆椰肉,若是不趁早处理了,只怕到时候变质还会影响椰油的质量。
司马玉摸了摸鼻子,见闻棠并不是十分想搭理他的模样,只得悻悻回屋,还忍不住嘟囔道:“这么一来……我的架子该往哪里摆……”
而另一厢,正忙活的闻棠已经将椰浆都榨好了,用纱布过滤出的渣搁在锅底小火烤干,便成了松软的椰蓉。
夜里只草草吃了一顿的闻桑循着香味找来,看着那雪白的椰蓉,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又饿了。
“阿姊,这些椰蓉咱们拿去卖吧?若是谁家会做糕点,指不定会愿意买呢!”
闻桑取了个罐子正准备将那些烘干的椰蓉装罐,就看见自家姐姐忽然对着她挑眉一笑,而后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了一带白面。
“咱们不卖原料,自己做!”
闻棠笑嘻嘻地道。
原先在甘露泉村那个小破屋住着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要做糕点卖,不过是因为缺少厨下的用具。
可这个小院子已然被韩九兮打理了一番,厨下什么都不缺,可不就是方便了许多?
闻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距离休息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果断摆开架势准备做椰子糕。
这年头的糯米还很是稀奇,在铺子里的售价要比白面贵上些许。
可做糕点,怎么能少了糯米?
若是只用白面,做出来的不过是椰子味的馒头罢了……
闻桑在一边瞧着她将一小袋糯米粉都倒进了大盆中,顿时就有些肉疼。
他在望月楼打杂之时便知晓这糯米粉的市价,要比一斤白面贵上五文呢!
这一股脑儿全部都放了,成本还真是不低。
做蒸糕的关键还在于前期的发酵,这年头的酵母不好买,闻棠只得买了一小罐甜米酒,倒些许酒去调米浆,而后静置一段时间,便可以达到与添加酵母一样的效果。
糯米粉与白面中再混上些许椰蓉,上锅一蒸,整个厨房中都散发着一股清香。
闻桑站在一边打下手,对那一蒸锅的糕点早就垂涎三尺了。
待闻棠将圆形的边修整掉,切成方方正正一块在盘中码放整齐,那些个边角料瞬间就进了闻桑的口中。
“阿姊,这个糕没有放糖,吃着也香香的!”
闻桑口齿不清地道,还夹了一块最大的边角料塞进自家姐姐口中。
闻棠心中有些无奈,“这也不是剑走偏锋……谁让外头的糖卖得那般贵呢!”
这年头谁家糕点不放糖啊?!她这椰子糕,还不知究竟能不能卖得出去呢……
第二日一早,闻棠便拿了个篮子将前一日做好的那些个椰子糕尽数装在了里头,而后又搬了张板凳,直接在巷子口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叫花巷的位置本就在鹤邺城一个不甚显眼的角落里,平日里也并不经常有人往来。
闻棠这简陋的小摊摆在人烟稀少的地界,就更不起眼了。
正如她所料,这一整个上午,她做的椰子糕还真就一块都没有卖掉。
也是临近正午之时,一个挎着篮子从码头渔市买了鱼的大婶,身边那小娃儿看着这雪白的糕点,馋得直流口水,拉住她的裤腿就不肯走了。
那大婶无奈,也只得花了两文钱买了一块好安抚住不停哭闹的娃。
一个上午,只挣了可怜的两文钱,闻棠心中难得地沮丧了起来。
她的椰油今日还要再发酵澄清一遍,才能开始做皂。
且就算她手脚再快,制成后也需得晾制一段时间才能拿去售卖。
这么一来,这一段时间她就只能靠卖椰子糕挣钱了。
待到傍晚十分,闻棠挎着竹篮抱着小凳子回到院中之时,兜里只多了可可怜怜的四个铜板。
今日头一回出摊,就遭遇了如此大的打击,她的心情实在不怎么美丽。
回了院子后,闻棠径直走回屋内,将这四个铜板收回荷包内,坐在屋中的椅子上满面愁容。
而一边的闻桑瞧了,不需要问都知道今日定然是生意不好。
他眨了眨眼,却没有说话,只主动上前将那篮子拿去厨下放好,顺便再清洗一番今日准备吃的菜蔬。
正当他升好了膛火,准备去屋内唤闻棠之时,却见原本天黑后才会回来的司马玉今日不知为何这个时辰就回来了。
闻桑眨了眨眼,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寻了个小碟子,里头装上一块椰子糕,就朝着司马玉的屋子走去。
待他再出来时,闻棠在厨房内瞧着,心中颇有些疑惑。
“你送给他吃是作甚?”
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官儿,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如何看得上她做的糕点呢?这会儿指不定该如何嫌弃呢吧!
可谁知,闻桑却对着自家姐姐狡黠一笑,“阿姊,你不是说,这叫「试用装」吗?不试试,又如何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闻棠听得此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试用装是什么鬼?
这不是原先她准备放长线钓大鱼,送地中海那块皂之时用的说辞么?
好家伙,自家弟弟这是已经开始自学成才上了道了啊!
只不过,闻棠的猜想果然没错。
司马玉平日里若是没有闲时下馆子,一般都是在衙门里吃完了再回家的。
今日当然也不例外。
这一小块糕点到他的嘴里,都还不够塞牙缝的,就如同那猪八戒吃人参果差不多的意思。
况且,闻棠做的这椰子糕并没有放糖,乍一尝,味道其实还是有些寡淡的。
于是,当这姐弟二人晚膳都已经吃完了,都还不见司马玉的房内有任何动静。
委实是「椰子糕打狗,有去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