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沈君诚的想法代表的是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想法,对于古董什么的,没多少人在乎。
前些年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字画古籍的都被撕烂了烧了,根本没人在乎这些玩意儿的价值。
对于沈君诚他们来说,这些东西跟破烂没有区别。
“你啊,不懂,总而言之,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马上盛世就到来了,你弄回来我收就行了。”
李长河也懒得跟他解释,因为你解释不了。
甚至包括接下来的改革,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也不知道改革到底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上层又颁布了新的规定,他们只需要负责执行就是了。
其实哪怕到了未来也是如此,国家发布的各种政令,老百姓大部分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聪明的会去看各种专业人士的解读分析,懒的人就是按部就班的等着变化降临到自己身上,被动的跟着社会变革走。
“行吧,伱就说你自己想收藏不就是了!”
沈君诚摇头直接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回头再遇到来咱们这边犯事的佛爷,你可以带人直接洗了,但是洗完之后不要放他们走,把他们交给GA局!”
李长河认真的冲着沈君诚说道。
沈君诚这一次皱起了眉头:“长河,这是不是犯了规矩?洗了也就算了,还要送到炮局?”
以前洗佛爷归洗佛爷,洗完了拿了钱了事,不会送他们进炮局。
其实原因很多,一方面是因为江湖风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的环境特殊。
可是接下来,李长河知道,这个情况马上就会发生改变了,尤其是再过几年的情况。
妈的,沈君诚这种习性,要是不跟相关机构搞好关系,以后那一波根本躲不过去啊。
“规矩?”
“你要讲什么规矩?”
“君诚,本质上,顽主跟老兵,跟民国时候的纨绔大少和地痞流氓,有区别吗?”
“无非就是换了个名字好听一些罢了,所谓的江湖规矩,在枪炮面前,算个屁啊!”
“在国家机关面前,你们又算什么?当年再威风,上面让你下乡,还不是乖乖地下去了?”
“我跟你说,时代变了,国家马上要有大变动了。”
“不要再拿前些年的认知来看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在中关村这边当流氓头子,而是协助执法机关维持当地的秩序的优秀干部,懂吗?”
“以后敢来咱们中关村这地偷盗的,那就是偷得咱们自己的老乡,咱们自己的亲戚朋友,指不定哪天那个叔叔伯伯,你爹妈我爹妈的上街就被偷了。”
“这种情况能忍?”
“所以以后就得给他们立这个规矩,凡是来这边犯事的,咱们抓到了,就给送进去,保境安民懂吧。”
李长河委婉的冲着沈君诚说道。
沈君诚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明白了,你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就是管好咱们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呗,没问题。”
“还有,记住了,那些作奸犯科的人,不要收到手下,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困难的哥们生活,不是为了当地痞流氓作威作福。”
李长河认真的冲着沈君诚叮嘱说道。
沈君诚笑着说道:“放心,长河,咱们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事?”
“你我是相信的,可是你能保证到时候
“小弟犯事,老大背锅,哪天他们要是被抓了,直接张嘴咬到你的头上,说是你指使的,你怎么辩解?”
“妈的,你说的还真有可能。”
沈君诚又不是二愣子,这种事十之八九都这样,京城人好面的另一个特性就是喜欢抬人,张嘴闭嘴我大哥谁谁谁,我认识某某某,我后面站着
一些作奸犯科的真要是混到了沈君诚的
“你说的我记住了,回头我也给闷三儿他们说一声。”
“不要简单的说,而是告诉他们,这是铁一般的纪律,除非自己不要命,想吃枪子儿了。”
“我跟你说,最多半年,上面就会宣布改革,到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李长河又冲着沈君诚强调了一遍。
其实现在有足够地位的,已经知道上面的风向了,只是还没有完全对大众宣布而已,改革的呼声已经起来了。
“又改?行吧,我知道了!”
“反正你现在是北大的大学生,我听你的就对了。”
“等回去,我就琢磨琢磨你说的这个路子,一个是铜铁佛爷是吧,让他们捡破烂,咱们收!”
“再一个,那些盗窃的佛爷,抓到了送炮局去,嗯,送我们保卫处也行,我们也有执法权。”
“再就是,看着了,是吧!”
沈君诚脑子还是好使的,很快把李长河给的几个建议复述了一遍。
李长河点点头:“对,就是这些!我现在跟你说,你可能不明白,等明年你就明白了!”
其实如果可以,李长河是不建议沈君诚走到这条路上的。
可现实是,接下来几年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回城待业的几百上千万知青,哪怕绝大部分都是老实的,但是总有那些一些是不安分的主。
而这些人很快就能遍布到整个京城,包括海淀这一片区域。
你自己人不占下这块区域,就会有别人来占。
前世李长河看过一个段子,很有意思。
如果你资产上亿,地方上有那些产业地痞盯着你。
资产十亿,有那些当地的二代垂涎你。
资产百亿之后,那就是高端的资本大鳄虎视眈眈的看着你。
总而言之,不管你在什么规模,总有一双眼睛看着你这块肥肉。
当然,这指的是纯自己打拼的商人,所以自古以来,商人很少有单打独斗的。
更何况作为未来中国的硅谷,海淀中关村这块地的潜力有多大,没有人比李长河更清楚。
就像沈君诚说的,哪怕只守好了眼下的这一亩三分地,未来几十年,李长河保底搞下个千亿资产那都算白活。
毕竟一个未来在海淀卖光碟的,都能搞出市值几千亿的商业巨鳄。
“对了,还有一点,就是记得把
临走前,李长河又冲着沈君诚认真的吩咐说道。
未来李长河肯定是要用人的,高端的人才他现在不缺了,但是中低端的人力资源他还是缺的。
这年头京城人力资源稀缺,大部分人都有国家的工作,不会跟着你私人干。
无业游民倒是不少,但是这里面你很难分清什么是正儿八经工作的,什么又是不正干打零工的。
所以与其到时候费尽心力的再培养,不如这时候让沈君诚先帮他琢磨着。
反正这年头能够弯下身来认认真真捡垃圾的人,起码是无业游民里面的精英了。
“明白,帮你走街串巷收老玩意儿嘛,我记着呢!”
沈君诚摆摆手笑着说道。
“行!”
李长河也不多做解释,回头这些人收老物件也是个门路。
毕竟京城这么大,海淀这么大,李长河又不可能自己走街串巷的收破烂。
沈君诚把这个当成他的业务,也可以,多少还能给他上点心。
随后,沈君诚满意的离开了,今天晚上来找李长河算是找对了。
这让他一下就找到方向了。
而李长河这时候也拍死了飞到身前的一只蚊子。
别说,之前跟张士奇要的那种香珠还真的是挺管用,身上带了一颗,刚才坐那里也没被蚊虫叮咬。
回到家里冲了个凉水澡,李长河换上干净的背心裤衩来到了他们自己屋里。
“长河,君诚找你干什么?”
看李长河回来了,朱啉好奇的问道。
“他啊,找我问计。”
说罢,李长河便把沈君诚来的目的跟朱啉讲了一遍。
“哎,现在小偷是越来越多了,前几天我们单位一个大姐还说呢,刚买了菜回家坐车,路上剩下的钱和票就给摸走了,多亏了粮本还在。”
“现在她们出门,都只带当天的量,都不敢多带钱和票了。”
至于洗佛爷和吃佛爷这种事情,朱啉也不觉得有什么惊奇,都是习以为常的操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现在刚回来,又分在了中科院保卫处,志得意满,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反正只要不辞职,以后都好说。”
李长河这时候也没法说过些年的严打,毕竟说起来还有四五年呢。
只能让沈君诚早点升职,到时候说句实在的,都是自己内部的兄弟,什么事都好说话。
至于未来是下海经商还是继续在体制内,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行了,不说他了!”
都快睡觉了,说什么沈君诚啊,浪费时间。
李长河这时候看着娇媚的自家媳妇儿,当然是办正经事了。
屋内的风扇呼呼的吹着,吱嘎吱嘎的摇着头,给没羞没躁的两个人带去丝丝助力。
七月中旬,李长河回到学校,暑假还没开学。
不过他们这一级,因为少上了一学期,所以很多同学都没有回家,即便是暑假,也留在了学校。
反正大部分学校老师也都住在学校,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询问。
而很多同学除了学习之外,也都参与各项社会实践工作。
比如说邓英淘就被最上面的农村改革课题小组给相中了,选了进去参与了国家最前沿的农村改革问题。
由此也可以看出现在国家对这批大学生的看中,这么高端的政策研究,允许一个在校大学生参与,也只有在这个年代才会发生。
李长河今天来,也只是看看他那些没回家的同学,打算带他们进城吃点好的,改善改善伙食。
来到宿舍,宿舍里没几个人在,只有何晓峰在。
他家太远,坐火车回去太累了。
你像易刚老陶他们,家都是本地的,早就回去了。
张文翔大哥家里还有孩子,更得趁着暑假回去看看,老寇虽然没孩子但是也结婚了。
用他的话说,天天看李长河带着媳妇来秀恩爱,他也得回家看媳妇去。
总而言之,有爱人的基本上都回去了,留在宿舍的,差不多都是一群光棍。
“长河,你怎么来了?”
宿舍里,正在看书的何晓峰看到李长河进来,好奇的问道。
天有些热,何晓峰在宿舍里只穿着个裤衩子,光着上身。
“收拾一下,晚上带你去吃好的。”
李长河笑呵呵的冲着何晓峰说道。
“嗯?去长征?”
他们一般说的改善伙食,就是去小南门外的长征食堂。
现在那里已经不光是政经系的小食堂了,整个北大77级的新生都知道了,那里能改善伙食,生意火的不得了。
“今天不去长征,去什么长征啊,带你们去京城饭店。”
李长河这几个月在京城饭店不白干,不但教会了服务员们一些基础的接待英语,还因为那些简易画册,让京城饭店在上面好好露了把脸。
从主任到经理,都得到了表扬。
当官的开心了,
李长河没办法发奖金什么的,齐大年便跟李长河商量。
然后结果就是齐大年直接大手一挥,在京城饭店内部给李长河开了一桌,反正是接待北大的学生,齐大年找主任轻松审批通过。
毕竟给京城饭店的画册,像李长河的同学也出了不少力,比如说画册上面的很多画就是李少民画的。
“你赶紧收拾,我去喊少民他们。”
李长河随后又来到了海文他们宿舍,还有李少民他们宿舍,凡是在的,通通喊上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李长河数了数,人数也不怎么够。
齐大年这次给李长河开的是个大桌,足足能坐20个人,他们政经系这才十来个人。
“海文,你去政经系把姜明安他们也喊上,看看谁在。”
“我去中文系,看看陈建功他们在不在。”
反正有空位,李长河觉得不吃白不吃。
很快,凑齐了人手,然后一群人坐上332路公交车,浩浩荡荡的往京城饭店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