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着,思绪不由的回忆起了当初在西凉的时候。
“西凉不同于大周这般强盛,国家实力弱,君臣也就各有心思。
我记得,父王经常大发雷霆,只因为朝堂上对于西凉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争执不休。
小的时候,总是害怕父王发火,每一次我都会捂着耳朵,到屏风的角落里躲起来。
大哥总是能第一个找到我,牵着我的手离开那里。”
想到了过往,皇后终于忍不住垂下了眼泪。
“可是这人啊,总是变得那样快。
我想不明白,西凉已经归附于大周,西凉的百姓也早已经习惯称呼自己为大周人,他为什么偏偏生了别的心思?
以前动荡的时候,整日想着安稳,可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日子,他又贪心的想要更多。
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就不好吗?”
慕云澜轻叹一声:
“人心不足才是最可怕的。”
皇后低着头,默默的掉着眼泪。
慕云澜看着,眼眶也跟着酸涩。
“母后,其实……”
她想要说什么,却又忽然停住。
皇后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如果我开口请求的话,皇上和寒霄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大哥的性命。
可我不能那样做,我如今是大周朝的皇后,我不能明知道大周的律法,还要公然的去违背。
若我开了此先例,今后那么多的皇亲国戚,后宫妃嫔,又该如何?”
慕云澜明白。
就好比当初在现代时,刚开始见到生病倒地的老人,大家都会热心肠的上前将人扶起。
可就是因为一个扶老人的案子,法官说了一句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从而导致了整个社会风气的转变。
现在这个封建的时代,皇权太过于高高在上。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一旦滥用权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后擦了擦眼泪。
“云澜,我得先回一趟城内。”
“我这便去告诉父皇。”
“不用告诉你父皇,也不用让人去刻意的准备。
我这次回去,不是以皇后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去帮兄长收尸。
他人已经没了,别管生前犯了多大的错,死后总该有一份体面。
我帮他收敛尸体置办丧仪,而后让人将他送回西凉,埋葬在我父王和母后的身边。”
“那我陪着母后一起去。”
“不用,你留在这里吧,西凉王被处置,你之前承受委屈的事情,也会很快有个定论。
母后多带些人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管出于何等考虑,云澜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露面。
慕云澜送皇后离开,直到马车彻底消失踪影,这才转身,慢慢的朝庄子里面走。
花笺扶着她的手臂,看她神情很是低落,不由得出声安慰。
“主子,那西凉王有今日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主子不必多想。”
“我倒是没有想他,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这人啊,不管坐到什么位置上,总归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就比如说母后,她现在都是皇后了,也是如此。”
“奴婢倒是觉得,该反思的应该是那些心存不轨之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就比如说奴婢吧,奴婢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主子和小主子们。
只要安分守己,不仅能够拿月钱,还能时不时得到主子的赏赐,生活的安稳富足。
若西凉王没有生出贪婪之心,又怎会受人蛊惑,走到今日境地?
所以奴婢才觉得主子没有必要去感慨,您又不是犯错的人。”
慕云澜脚步微顿,转头看向花笺眼神之中满是赞赏,心情也骤然轻松了许多。
“我们家花笺真是厉害,想问题可比我通透多了,回头我可要向你好好学习一下。”
花笺被羞得满脸通红。
“主子,您别笑话奴婢。”
“哪里是笑话你,是真觉得你这想法精辟。
这几日我差点钻了牛角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所以才引发了这些争端。
听了你这番话,竟豁然开朗,该反思的不是我,而是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人,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