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摘下兜帽,垂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几个月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手握权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威风。
眨眼间,从云端跌落入泥沼。
如今,发丝凌乱,身形伛偻,宛若阴沟里的蛇鼠一般低贱。
“若早知道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孤就不会出宫来见你了。”
就凭傅礼现在这个样子,他宁可相信楚寒霄和慕云澜会忽然之间性情大变、做尽蠢事,也不相信这样的他还有能力让傅家东山再起。
傅礼抬起头来,巨大的打击和折磨,让他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仪态,就连那双沉稳严肃的眼睛,此时也变得一片浑浊。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天牢之中显得有些阴森。
“不,殿下会来的。”
太子眉心一紧,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傅礼,孤今日就不追究你蒙骗孤的罪责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保住太子妃一命。”
说出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傅礼,老老实实的待着受死。
傅礼眯了眯眼睛,唇角扬起,只是笑容却十分的渗人。
“殿下,你以为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传出话去,只是为了蒙骗殿下前来,见最后一面?”
“不然呢?江南的事情太大,再加上有楚寒霄和慕云澜从中作梗,即便是孤,也没有办法将你救出去了。”
“不用殿下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够自己出去了。”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殿下若是不信的话,那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听着傅礼坚定的语气,太子心中有些踌躇。
“傅礼,据孤所知,你所有的底牌都已经用光了。”
“殿下,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还有别的底牌没用上。
想来,百越那边的八百里加急,已经送入宫了吧。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告诉殿下加急奏报的内容?”
太子面无表情,眼神之中多了一丝郁结。
傅礼顿时明白了。
“看来是没有。殿下不知道,可寒王肯定知道了吧?”
太子眼神之中的郁结越发的深沉,终于没了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殿下,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寒王异军崛起,直接抢占了您在朝堂之中的地位。
您仔细想想,一年前,您有我这个丞相支持,还掌控着六部之中的礼部、户部。
可现在呢,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皇上甚至都没有给您看一眼。
您虽然占着太子的名头,可实际上,半点都比不上寒王了。”
太子的神色无比的难看,眼神之中集聚着怒火。
傅礼看着他这番模样,便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殿下,我不是要戳你的痛处,而是一心一意都在为殿下着想。”
“你?”太子冷笑一声,“你为孤着想有什么用?你还是丞相的时候,就被寒王和寒王妃压着打,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
“殿下,您还记得我的兄长傅渊吗?”
“自然记得,那可是不逊色于陆鹤年的大将。他不是早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吗?你提他做什么?”
“如果我告诉殿下,傅渊还活着,而且不日即将抵达京城呢?”
“什么?不可能!”
“我的兄长没有死,他只是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跌落山崖而失去了记忆。
幸好被百越的长公主所救,如今已经成为长公主的驸马,而且手握兵权。
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就是因为他要回来了!”
太子眼神颤动,各种思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半晌,他看向傅礼的视线,凝聚了满满的审视。
“你这个时候找到我,是想要孤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