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浅浅确实晕得难受。
她指尖拈起一瓣送入口中,橘子那伴着酸的清甜在喉间扩散,温和而有力地将不适压下。
见她脸色稍微好转,谢忱收回了眼神,冷冷清清地道:“医生晚点过来复查。”
大概是难受昏头了,她居然觉得谢忱一点都不叫人讨厌了。
明明一个小时前,他们还闹着矛盾。
还记得如今在镜头面前,应浅浅朝着谢忱礼貌地说道:“谢谢,有你当朋友真好。”
【谢忱什么时候这么贴心过了??】
【和谢忱做朋友确实很舒服,应浅浅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去找水果叫医生了】
【《 朋 友 》,这关系能叫朋友吗!】
要是以前,谢忱听到应浅浅承认他们是朋友,大概是会很愿意的。
但如今他再听到这个词,却是觉得异常烦躁。
他抬手看了眼表盘,离医生承诺要到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医生来得很快,由于涉及隐私,具体的检查并没有在镜头下。
医生检查完出了房间,还有点不放心,继续和应浅浅叮嘱。
“你脑震荡才恢复,非常容易引起眩晕症状,一定要好好休息,最好避免长时间劳累。”
【说应浅浅找借口装病的可以出来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对人恶意这么大】
【我以前得过脑震荡,晕起来是真的非常非常难受,恨不得躺床上睡到天昏地暗】
医生诊断一出,刚才嘲应浅浅耍性子的都消失了,反倒有人察觉到了许初瑶潜藏的不善,隐隐地感觉到了她对应浅浅的针对。
嘉宾们下午吃得晚,晚饭由陈澄简单地弄了点鸡胸沙拉,大家随便应付了点,开始了晚间活动。
节目组给自己的定位是新式慢综,不会完全让嘉宾自由闲逛,每天都会颁布一个主题任务,任务完成后嘉宾们要做什么就不管了,全由他们自己决定。
因为吃了药,应浅浅状态好了一些,刚好晚风很凉,干脆搬了个藤椅到院子里。
院里的光线并不强,只有个澄黄的小灯泡,微弱又朦胧。
再来点刚才煮的秋梨水,确实是有慢综的闲适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因为还是有些不舒服在,应浅浅总觉得心间有些烦躁。
宋虞儿没事干,同样搬藤椅凑过来,顺手倒了杯应浅浅煮的秋梨水,甜滋滋的,还挺好喝。
宋虞儿抿了一口秋梨水,滋润着忙活了一天的嗓子,突然喊了应浅浅的名字。
“怎么?”
应浅浅偏了偏头去看她,额边发丝垂落,风一吹就飘了起来,将朦胧的光晃成了碎金。
宋虞儿看呆了一瞬,而后别过眼傲娇地道:“我们现在关系应该还算勉强可以吧?”
“当然。”
宋虞儿满意地点头,凑近降低音量。
“那你能不能偷偷地告诉我护肤方法?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应浅浅眼里划过迷茫。
这问题,宋虞儿不是问过吗?
她真诚地看着宋虞儿,“如果我说是天生的,你信吗?”
宋虞儿不满地蹙眉,两根秀气的眉毛都要拧一起了。
“我不信!”她斩钉截铁地说道,而后眼睛灵动地转了下,“除非你让我捏一下,就一下。”
应浅浅面无表情地喝了口秋梨水,立马识破了她的险恶用心,“那你还是继续不信吧。”
“就捏一下啦!一下!好好好我不捏,戳可不可以?”
“不行。”
谢忱停住即将踏入庭院的步伐,准备往回走离开,陈澄突然也搬着椅子出现。
他边挪着椅进院子边道:“谢老师?你也来了?干嘛站门口不进去呢。”
“我也来!”卫伏野也突然凑了过来。
弹幕见着了谢忱和其他两人过来,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一见着卫伏野,宋虞儿立马护住了应浅浅煮的秋梨水。
她幼稚地将所有秋梨水倒光,十分均匀地倒了四杯,唯独不给卫伏野。
谢忱顺势坐到了最边角,几人围着坐了会,许初瑶也姗姗来迟。
她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可爱头箍,手中拿着一个箱子,上面还放了一个极为显眼的小礼物盒,看着有点吃力。
陈澄立马站了起来,想替许初瑶帮忙拿箱子。
许初瑶婉拒了,后面陈澄坚持,她就还是顺势着将箱子放入他怀中。
瞧她刚才的样子,陈澄还以为非常重,接手时特地使了劲,担心自己拿不稳,没料却是轻飘飘的。
两人从走廊走进院子,许初瑶将小礼物托在手心,一脸歉意地走到应浅浅面前。
“浅浅,对不起啊,今天下午我不知道你脑震荡难受,因为和你聊天很开心,忘了分寸,没有注意到你不舒服。这是我准备的小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她姿态放得低,道歉的同时又把自己摘得干净,态度诚恳地用双手托着礼物。
可实际上,这盒子满是恶意。
盒子乍一看没什么不妥,但盒身是特制玻璃做的,还叠了一层特殊涂层,看着并不是很明显。
很拙劣的小招数。
应浅浅刚好是坐在藤椅上的,只需要一眼,便能借着灯泡的反光辨明玻璃材质。
这一招在原书剧情出现过。
不过送礼物的人不是许初瑶,而是“应浅浅”。
剧情中,许初瑶毫无防备地接过了盒子,由于特制的玻璃盒身太滑,她打开礼物时没拿稳盒子,盒子从地上掉了下去。
“应浅浅”因此借机发挥,质问许初瑶是不是对她有意见,要通过摔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来表达不满。
盒子里面的是一个同样很脆的镯子,跟着盒子一起摔得稀碎。
后面“应浅浅”心疼地说,这个镯子价格不菲,从摔碎的玻璃中找出了鉴定小卡片,上面标着十九万九的价格。
这事让许初瑶遭遇了第一次网暴。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这一切背后都是故意设计的,套话揭穿了“应浅浅”的真面目,让谢忱发现“应浅浅”到底有多恶毒。
应浅浅至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那个剧情里会蠢成那样。
现在这道具跑到了许初瑶手中,事情倒是显得有些有趣了。
应浅浅笑了笑,被昏黄的光束映衬得愈发气质特别,“你真有心了,谢谢。”
“浅浅打开看看吧,我精心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我手里拿着杯子,不太方便,能麻烦你帮我打开吗?”应浅浅状似商量着,笑意却是浮浅地泛在表面。
许初瑶心下一紧,面色自然地说:“礼物还是亲手打开比较有仪式感吧。”
“怎么会呢,这可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们谁打开都一样,辛苦你亲手打开吧。”
宋虞儿见不得两人磨磨唧唧的,要不是自己手里也拿着杯子,恨不得替她俩打开。
“要开快开,不开的话就先干正事了,那小箱子里的东西都是节目组准备的东西吧?”宋虞儿说。
这般被架着催促,许初瑶直接到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不亲手打开礼物显得道歉没诚意,打开的话也不行,她很清楚手上的盒子到底有多容易脱手。
为了方便托住,盒顶和盒底用的正常材质,盒身处则是玻璃,上面涂了十分光滑的涂层,只有用专门的手套拿才不会脱手。
她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许初瑶迅速地权衡利弊,挂着笑回应。
“虞儿说得对,节目组还忙着正事,还是不耽误时间了,礼物我先放到客厅吧,浅浅晚点记得去拿。”
她说完立马就转身,十分迅速地走向客厅,生怕有人挽回。
【好奇怪啊,打开个礼物会多耽误时间?为什么一定要应浅浅打开啊】
【不奇怪啊,送礼物的人希望收礼物的人亲手打开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礼物的事就这样短暂地告了段落,许初瑶很快回来,从小箱子拿出纸和笔分给大家。
“刚刚导演把这个交给我,说让你们写一下送给大家的话,不用写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叠起来,明早起床放到门口的信箱里就行。”
纸上印好了六位嘉宾的名字,六张纸都是一样的,往上面填就行了。
“所以送给自己的也要填是吧?”卫伏野对着镜头后的导演问道。
导演点点头,卫伏野立马不假思索地拿起笔,首先在自己的名字上落了一个点。
导演立马开口阻止,“先别写,回到房间悄悄写。”
“好吧。”卫伏野失望地叠起了纸。
谢忱望着手上的纸,目光落到了倒数第二个名字上。
那上面写着应浅浅的名字。
只是一瞥,他便慢条斯理地将纸折了起来,抿了一口对他来说尤为苦涩的秋梨汁。
六人继续分享着饮料,顺便聊着天,猜测明天节目组的行程安排。
卫伏野和许初瑶来得晚,已经没有秋梨汁喝了,只能干聊天。
应浅浅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大脑里盘旋着一个疑问。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一开始是打算一个人在这慢慢欣赏秋日夜景的吧。
怎么莫名其妙地变了六人夜谈?
时间一点点地溜去,天也聊得差不多了,应浅浅起身上楼洗澡。
她没有去拿那个礼物,许初瑶也没有去管,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房间内,应浅浅穿着睡衣出浴室,瞥见桌上放着的A4纸,记起自己还没填它。
弄匿名环节,不知道节目组藏着什么心思。
应浅浅拿起笔,排在第一个名字的是宋虞儿,她思索了一番,缓缓落笔。
写到后面的其他人就很快了,花了三分钟写完了前面五个人,工工整整的。
等到了最下面的时候,应浅浅却是难得地卡住了。
她不知道要给谢忱写什么。
其实她知道,这两天她对着谢忱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
可应浅浅生性骄傲,不可能道歉。
直到笔尖在纸上晕开了一个墨点,她都还没想好写什么。
过了快有五分钟,她才一字一顿地写完这一行字——
你的打火机,和我哥是同款。
等到写完了,应浅浅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但又不想修改了,干脆地将纸张随手放桌上,明天下去吃早餐时顺手投递到信箱就行。
桌上放着的手机震了起来,涌入了好几条消息。
应浅浅划开屏幕,是她母亲周书兰发来的消息。
[周书兰:什么时候学的二胡?]
[周书兰:要不是别人发了视频,我还不知道。]
[周书兰:甚至还参加了综艺。]
周书兰打字的语气看着很冷静,应浅浅却清楚得很,她现在一定非常生气。
应浅浅垂着眸,修长的手指敲击屏幕。
[应浅浅:忙完了,放松一下。]
被她爸妈发现是迟早的事,在她意料之内。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毕竟她爸妈向来对这些娱乐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于去了解。
应浅浅神色不变地将手机反扣住,施施然地准备睡美容觉,门突然被敲响。
她走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宋虞儿。
宋虞儿眉毛拧着,在见到应浅浅之后眼睛带上了心虚,说让应浅浅和自己一起下楼。
两人下楼的时候,宋虞儿才有点扭捏地说:“我想帮你把客厅那玩意拿上来给你来着,但是没拿成。”
到了客厅,宋虞儿顿住,缓缓露出背后的碎了一地的狼藉,慢吞吞地接话。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4-20 10:47:27~2023-04-21 18:3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耶 6瓶;公子小白、兰陵镜 2瓶;未明之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