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率人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夜一天,具体如何,现下也无从得知,不如让曹千户同我一起回去报信?”
比起他转述,不如让李沐风信任的手下亲自去看、去传话,来的方便可靠。
“也好,青阳和历城相隔不远,快马一个时辰也能赶到,我在历城筹备人手,让铁牛随你去一趟。”
曹铁牛身穿披甲,将士打扮太过招眼,恐怕会引起城西大营眼线的注意。
“好,那就让我手下随李大人的将士们一起,我和曹千户走一趟。”薛龄顺着话头找了个顺当的理由:“不过,青阳县先遇妖兽,又逢水患,未免百姓恐慌,低调行事比较好,要劳烦曹千户和我们一样,换身衣裳了。”
“贤弟心细,这好办,我吩咐他一句便是。”
“如此,也就妥当了。”这次收获颇丰,薛龄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之上,尽心尽力了。
“好,那愚兄这就去准备,贤弟稍候。”李沐风很快急匆匆的去了。
很快,曹千户来了,不过已经换了一身素黑短打,乍一看像是镇妖司的人。
他躬身行礼道:“薛大人,已经准备妥当,即刻就能出发。”
“曹千户有礼,”薛龄起身回礼,“咱们这就动身吧!”
路过侧间,吴才德他们用完茶饭,都静静的等着,默默擦拭手上的兵刃。
李沐风喊他们用饭是虚,还东西才是真。
薛龄细细吩咐:“我去报信,吴才德,你们先跟着李守备,这儿是守备府邸,内宅外院人多眼杂,都机灵点,别给我惹事儿。”
主要是丫鬟、婆子之类的女眷多,怕他们惹是生非,弄出祸端。
吴才德会意,“大人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儿。”
“那就好,快则一天,慢则两天,时机到了,我会让徐伏虎来叫你们。”
吴才德他们三十几人齐声应诺:“是。”
“徐伏虎,跟我走。”徐伏虎闻言立刻追上。
三人大步出了花厅,雨中三匹骏马已经等候多时,甚至马蹄上都细心的包了布片。
深夜纵马,难免引人猜忌。
“曹千户有心了,多谢。”薛龄再次谢过,不止为马蹄,也为吴才德他们。
“薛大人过誉。”
薛龄提气上马,刚要出发,就见李守备急匆匆出来。
“薛大人慢行!”他急匆匆喊着,手上还提着个东西。
“李大人?”
他一路急行过来,气喘吁吁的:“呼……听闻薛大人善用长兵,这玄铁枪足重五十斤,刃口出的极好,只是军中多用斩刀,闲置了可惜,宝刀赠英雄,这是我特意找来赠予薛大人的。”
李沐风双手奉上玄铁枪,长枪近三米,漆黑如墨,刃口一线寒芒如冰,枪尾是个小小的八棱梅花锤。
薛龄留心看过,曹千户和其他兵卫手上的都是方头直角的斩刀。
这长枪当真是他以为他找来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薛龄婉言谢过:“谢李大人好意,只是急行纵马,长枪怕是不便……”
李沐风左右手分开两段,一个用力。
“咔哒”一声,快三米长的长枪分为两节,枪身上居然有个机关!
打开机关,长枪就成了一个短刺和一个长柄锤,两样都是趁手的杀器,合上机关又是威力十足的长兵。
“这样,就方便了,”李守备再次双手奉上,“还请薛大人莫要推辞,万一路上有什么,也好有个防备。”
他姿态放的极低,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薛龄不好再推辞。
“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谢过李大人了。”
五十斤的长枪,薛龄单手接过,随手一挥,破空声又急又快宛若雷鸣!
守备李沐风惊得瞠目结舌,五十斤的玄铁,他双手端着都有些吃力,薛龄居然单手就能爆发如此大的力量,绝非常人。
“薛大人好俊俏的身手!”
“李大人过誉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薛大人不必客气,只管说来。”
薛龄说委婉,“若是方便,想请大人帮忙看着点我的人手,他们还没经过这样的大事,怕乱了手脚。”
守备李沐风答应的痛快:“这好办,让百夫长莫如阳带他们操练一番,自然就沉稳了。”
“深谢李大人,而今万事俱备,先告辞了。”
“好,薛大人路上当心。”
薛龄再次翻身上马,很快守备府就被甩到了身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
“年纪轻轻,武艺过人,御下有术,进退有度,行事沉稳,若是我李家子弟……唉!愁煞人也!”直到看不见人影,李沐风才回了府邸。
莫如阳得了李沐风的话,昂首挺胸的带着吴才德他们入了军营。
“今晚你们就在此安置,等会鸡叫三声,就跟着我一起操练,好好让你们见识下老哥哥的威风。”
吴才德他们见了官兵,气势上天生短半截,这会儿强装镇定:“好,都听莫老哥安排。”
吴才德膝盖发软腿抽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嘶……真疼,娘希匹,老子也有今天!跟着大人一块儿有功有赏不说,还能手脚摊平的睡进军营里,这日子太美了!”
其他人还在恍惚,“是啊,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军营,还是他们请着咱们进来的……嘿嘿”
“下辈子我还要跟着大人一起!”
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酣然入梦。
而薛龄背着长枪,带着徐伏虎和曹千户出了城,此刻天光微亮,乌云虽没有散去,但伸手也能看见五根指头了。
顺着官道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赶向了青阳县。
青阳县城北山上,一座座简易帐篷里,男女老少和家人团在一起取暖,勉强入睡。
而镇妖司的营帐里,如豆灯火随风摇摆。
“接人也好,送人也罢,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薛龄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没个动静?他该不会带着那些犯人跑了吧?”程将军眉头紧皱,他虽然想要重用薛龄,但是也怕是有意外。
辛参领盯着桌上的堪舆图,目光定在历城上:“不会,他必然会回来的。”
“那就是遇上了意外?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东西阻了他的路?雨冲垮了路?”
营帐内早已收拾干净,但案几上还留着从薛龄身上剥下来的羽毛甲,银白软甲里外都是薛龄身上的血迹。
程将军看着羽毛脚上渐渐发黑的血,倒吸一口冷气,“莫不是,伤重不治?”
辛参领柳眉一拧,“夜深了,程将军不回自己营帐,在我这里做什么?”
“唉……那几个奸细,我审了又审,却问不出旁的东西了,只能来你这儿,等薛龄回来。”程将军也发愁,他得了这么多有用的消息,却还是不能肃清军中,实在窝囊。
辛参领开口赶人:“他若是回来,我的人第一时间会来禀报给我,你不如先回去等。”
“不了,他更看重你,在你这儿等,我心安。”
营帐中再次安静下来,辛参领指尖停在了堪舆图上的哀神山三个字,也轻轻叹了口气。
“参领!”钱老四‘噔噔噔’跑来通报,他满是褶子的光头淋了雨,在烛火下一照,亮晶晶的反光。
“何事?”
“参领,兄弟来报,历城方向有三匹快马正靠近,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
“可探清了来者何人?”
“为首的像是薛大人,不过身形又不大像,来人壮了许多,而且,薛大人伤重,应该不能骑马才是。”钱老四挠挠光头,有些拿不准。
程将军和辛参领对视一眼,“是不是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走!”
有徐伏虎带路,薛龄上山的速度飞快,何况,一回生二回熟,这石头小路比深山老林好走多了。
曹千户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刚要爬上山顶,就听见搭弓张弦的声音。
“钱老哥?我是薛龄!我有要事,必须尽快禀报参领!”
钱老师一拍脑袋:“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