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百姓,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辛参领,没听懂。
牢头赶紧补话:“就是镇妖司的官大官!我们有救了!”
顿时,几百人暴起,围了过来,哭喊叫嚷,纷乱不堪。
“哇!大官?救命啊大人,我的孩儿他……”
“兔妖都杀光了吗?”
“你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
挤挤攘攘,都想抓住黑暗里的最后一缕救命稻草。
冯莽不得不收紧手脚,薛龄伤口被撞,痛的闷哼一声。
辛参领和冯莽同时听到了,冯莽眉毛都立起来了。
“闭嘴!”
冷清清一声低喝,分明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冷静下来。
牢头只是想安抚人心,没想到会乱成这样,差点引起暴动,擦着冷汗,立刻请罪。
“大……大人,卑职无能……”
“民心亦是人心,老大人也是关心则乱,无妨。”辛参领没有责怪他。
牢狱里,最多的是犯罪有过之人,和寻常百姓不一样,牢头没有经验,很正常。
“诸位,此处安全,医药、口粮、饮水都有,耐心等一等,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出去。”
“如今夜已深了,想必大伙都累了,不如就地修养,好好休息。”辛参领的声音,清脆冷静,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众人齐齐应声,该坐的坐,该躺的躺,乖顺的回了原处。
冯莽随手抓了一个面善的老医师,来给薛龄治伤。
“快,看看薛大人,他伤的太重了。”
“哎呦,好好好,老夫立刻诊治。”刚好是下午进牢救治薛龄的老医师,一件是薛龄,立刻着手搭脉救人。
“什么?薛狗受伤了?”
“刚才还神气的很,这会儿就昏过去了,他不是装的吧?”
“弄醒他!眼看快三更了,不吃解药,我们都得死!”
“老医师,你快弄醒他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
跟冯莽混街头的无赖们看他脸色,不敢造次,其他的可没这么多顾及。
没想到,刚安抚完百姓,囚犯们却听说薛龄伤重,暴动起来。
说功绩就是功绩,说解药就给解药,他们才不管别的,至于薛龄的死活,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薛龄身上的伤口太多,光是止血就耗费了不少时光。
有囚犯等不及了,直接上手推搡起来。
冯莽啐了一口,直接搂住了脑袋,往死里打。
“老子都说了,先给薛大人治伤,你是聋了还是瞎了?看不见他身受重伤!三更还没到呢,滚一边乖乖等着!”
三两下就把人打趴下了,“招子都给老子放亮点,别碰不该碰的人!”
目光一圈圈扫视过去,血性十足,薛龄身边空出了一圈。
“就是!就是!”无赖们也围了过来,立起了人墙。
“又不是只有你们吃了毒药,我们都吃了!”
“说了有解药就会有解药,现在薛大人伤的这么重,万一你们耽误了救治,那才真的没了解药!难不成你想害死我们?”
辛参领柳眉微皱。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甚至怀疑青阳县里,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同名同姓的薛龄?
同一个人毁誉参半,有人叫他无良薛狗,有人被下了毒药,还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薛大人。
怎么会这样?
“唉,这伤的也太重了……只怕不好啊。”
老医师满手是血,勉强裹完了薛龄身上的伤口。
辛参领的思绪被打断了:“怎么回事儿?我看他要害处,并无致命伤痕?”
“伤虽不致命,但伤口太大、太多,手足、胸背没一块好肉,伤口泡在雨水里,血流不止,若是常人,流这么多的血,早就死了。”
“老朽午后就诊治过,也给了伤药,只要好好的休息,修养些时日,也就大好了,怎么不到半日,人就成了这般油尽灯枯之相?”
老医师很是困惑,怎么会有人短短半天,脉象有如此大的变化!
“像是……像是短时间内忧思过甚,心力血气耗尽了,如今的脉象宛如垂暮之人,要不是此前用过太和丹,有温和强劲的药力撑着,只怕他都活不到现在……唉!”
“薛大人是掌管收尸的,终日和尸体打交道,本就有尸气侵扰,如今身子骨的底子糟透了,元气大伤,气血空亏,内虚外侵,时日无多了。”
薛龄呼吸微弱,全身上下被裹成了个木乃伊。
大牢里死寂一片,众人视线汇聚在薛龄身上。
“不可能,他刚还打死了一只那么大的兔妖呢!你跟我说他要死了?”冯莽不信,又去找别的医师来给薛龄看伤。
竖着耳朵的囚犯们立刻把老医师围了水泄不通。
“那他还能醒吗?我们都被他下了毒,要挟我们去救人!”
“他要是死了,我们岂不也是玩完了?”
“如今倒好,白忙活一场,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早知道就不出去了,待在这牢里还有命在。”
凄凄惨惨切切,哀云一片
“下的什么毒?”辛参领有解毒的秘药。
南秀府地处南陲边,山高林深,多有瘴气。
镇妖司的人四处行走,随身都携带的有解毒丹,一般的毒药都能化解。
“不知道,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喂了才说是毒药,尝起来是苦的……”
“不对,我尝起来是算的!”
“啊!我吃的是甜的啊!”
……
这喂毒药还喂出花样来了。
“老医师,烦请你给他们看看中的是什么毒。”
“哎,好好。”老医师赶紧一一把脉,探来探去,老医师眉头越皱越紧。
“嘶……”
囚犯们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老医师说他们已经毒入肺腑、无药可医。
“咦?”
“啧啧……”
老医师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面色沉重。
“唉呀,你别光叹气了,你赶紧说呀,我们到底中了什么毒,还有没有的救!”
“不好说啊,我再探探。”
老医师左右手换了两遍,又探了次脉。
囚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老医师的嘴,生怕他说个不好。
“如何?”辛参领隔开了囚犯。
老医师搔搔头,万分不解:“他们没中毒啊!”
众人哗然。
“不可能!薛狗费了那么多的口舌,忽悠我们出去救人,又怕我们不好管制,给我们下了毒!”
“他肯定下毒了!只是你这个庸医查不出来罢了!”
“老医师可是杏安堂坐堂医师,怎么可能是庸医!他说我们没中毒,就是没中毒!”
“那他给我们吃的是东西是什么?”
老医师细细问话:“敢问吃的是丸药还是药粉?”
“给我吃的药丸!”
“给我吃个药粉!”
“给我吃的有一些辣嗓子!”
众说纷纭,几乎每个人说的都有点不一样。
这让老医师犯了难,“请恕老朽才疏学浅,不知世上,居然能有如此多种类的毒药……”
所有人都傻了眼。
匆匆取药回来的福叔,刚好闯入众人眼帘。
“他!这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和薛狗是一伙的!”
“薛大人对这位老人家的确十分维护……”
囚犯们架起了福叔,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福叔老泪纵横。
“什么毒药!大人给你们吃的,明明是伤药!”
“兔妖袭城,事出突然,大人身上哪来的毒药?那都是我给他找来,让他保命的伤药,全喂了你们!”
囚犯们一心认为薛龄不是好人,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控制他们,威逼利诱的让他们去救人。
没想到薛龄自己身受重伤,没有用伤药,却把伤药给了他们,哄他们说是毒药。
“大人让你们偷偷摸摸的救人,他自己去杀妖,到现在生死未知,人都不知道在哪?”
福叔声音嘶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捶胸顿足。
误会解除,有人看不下去老人如此伤心:“他就在那儿,你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大人!”福叔立刻扑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伤的这样重!”
“都怪他们!说你和妖兽勾结,明明你豁出命去杀妖兽了,让你走,你都不走,如今你躺在这里,别人好好的……”
“大人啊!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