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城东老兔妖

祖师爷张天师讲道法自然、静心养气,还练太极拳呢。

这春先生嗓门虽亮,但只会喷唾沫星子,在这乱世可怎么活!

看来,这功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先生教书育人,教化德行,当以身作则,不可有辱斯文。”

不软不硬的刺了一句,薛龄放下银子,转身就走。

春先生被噎的面色紫涨,手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终于,把所有小萝卜头都送回去了,薛龄假笑的脸都僵了,搓搓脸,恢复了面无表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顶着这张脸,要想扭转名声,难于上青天。

时候不早,得回去了。

刚迈步,薛龄眼前的面板忽然有了细微的变化!

【功法:金刚拳(大圆满)】

【寿元:一年】

【积分:八】

积分涨了一点,不多,但是确确实实是涨了!

看来,阻止妖兽吞吃活人,保了他们小命,也是能赚积分的!

横竖是和妖兽有关的!

有了这点意外之喜的积分安慰,薛龄心里总算好受点,语气轻快不少:“嬷嬷受累,这些碎银拿去花。”

一路过来,老嬷嬷畏惧薛龄,抢着挨骂,赔笑着好话说了一箩筐。

这些薛龄都看在眼里。

小半袋银钱到手,沉甸甸的踏实,老嬷嬷不敢信自己的耳朵,这豺狼转性了?

“哎,老身多谢薛大人赏!”老嬷嬷喜滋滋的走了。

偷偷跟了一路的福叔他们,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小六,我老汉莫不是活的太久,看见幻象了?”

“老福叔,我也看见了,大人赔礼、道歉还说好话……”

憨厚的老九揉了眼睛:“我也……不过,大人还是骂了那私塾先生,嗯,看样子还挺难听。”

福叔一拍脑门:“原来不是买孩子?大人是在做好事!”

“那地牢里的关着的那些……怎么没见大人提起?”

三个人面面相觑,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最近异常,更要夹紧尾巴。

他们撒丫子抄近路,也往回赶。

要紧的两桩脏事儿,二去其一,薛龄一身轻松,进门就看见福叔他们三个满头大汗,战战兢兢。

助纣为虐,伥鬼小人。

薛龄懒得跟他们啰嗦,“日头好,走,带你们去散散步。”

炎炎夏日,眼看快中午了,但福叔他们多的一个字儿也不敢说,抄家伙跟上。

散着散着,就去了城外的那个小院儿。

“步也散够了,干活儿吧。”

打开院门,人间地狱现世,硕大的狐妖尸体旁边是小山堆一样的尸骸。

“狐妖!”

“死了,没头!”

“早上那颗头颅……妖狐真是大人弄死的?!”

夏日炎炎,苍蝇乱飞,已经生了蛆虫。

见惯了血腥、残忍场面的收尸人,也撑不过一刻,夺门而出,一个个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福叔吐的脸色惨白,还不忘巴结,“大人,果真威武!”

薛龄站的更远了,他一直想着县老爷说的兔妖,心里总觉得不安。

城西借兵,城南汇合,应该不是城东的兔妖吧?

可也没想起这附近哪儿有别的兔妖,越想越焦虑,薛龄急的原地打转。

青阳县外有座老茶山,山上就有一对老兔妖。

那对儿兔妖一向小心,雄壮雌强,兔子不吃窝边草,它们都是跑去别地觅食,隐秘迅速。

前两天刚生了一窝,更不会故意惹眼。

可要是没准信,镇妖司的人是不会来的,那原身做的那些勾当,岂不是也被发现了?

镇妖司来传话的那个黑大,刚还还刻意打量了他……

越想越心慌,青天白日大中午的,薛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不对,要是被发现了,他刚才当场就被镇妖司的人剁了!

他们要抓的,到底是不是城东的兔妖?

糟心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薛龄都快抓狂了。

福叔颤颤巍巍的过来问话:“大人,都已经装上车了……呼!咱们这就回去吗?”

回去?

万一真是和原身勾结的那个兔妖,怎么办?

薛龄拿定了主意,“叫两个人推车跟我走,你们把狐妖尸身拖回去。”

用这些尸身当敲门砖,靠近兔妖,弄死了干净。

“啊?”福叔傻眼了。

早上看他送孩子们回家,还以为苍天开眼了,没想到,这薛狗折磨人的功夫更厉害了。

“啊什么?”

福叔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大人,青天白日的,狐妖虽然死了,招摇过市……”

忘了这茬。

“也是,狐妖就地埋了,你俩推着尸身跟我走,其他人回去吧。”

薛龄点了早上刚见过的小六和老九。

盘算着,还得有个趁手的武器,保命的家伙越多越好。

“是是是!”福叔没想到薛龄真听进去了,抬头看看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定是薛狗知道了上头要来人了,才收敛性子,小心行事,不然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福叔惦记着大事儿,期期艾艾的又凑了过来:“大人,莫怪老奴多嘴,地牢里的那些人……”

地牢?什么地牢?

薛龄猛的反应过来,福叔说的地牢是什么事儿。

死人遗物、钱财时多时少,为了钻营,原身四处敛财,平头百姓那是说抓就抓,胡乱寻个由头,捏造罪名,塞进地牢里,赎身钱拿够了,认罪书写好了,才放人。

狐假虎威,任意妄为。

才一天,比他过去一辈子的事儿都多!

薛龄两排大牙都快咬碎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原身可真是个祸殃,成能惹事儿了!

镇妖司的环首弯刀都架脖子上了,原身死了一了百了,他倒霉顶了皮囊,只能四处收拾烂摊子。

他令堂的!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薛龄强压怒火,心念急转。

“哎,好好好。”

福叔愣愣的看着薛龄,往常薛龄最烦有人在他跟前啰嗦,一点不如意,常常是拳脚相加。

今儿却转了性子,眼看气的厉害,却没打人?

没听说杀妖兽,还能有这作用啊?

薛龄问众人借刀,“对了,有刀没?给我找把刀。”

“刀?”福叔嗓音都走了调,难怪不打了,原来是要捅死他!

边上有人悄悄递过来一把匕首,福叔认命的闭上了眼。

“谢谢。”薛龄试了刀锋,藏进腰间。

“不……不谢……”自以为鬼门关里逃生,福叔软着膝盖,话都说不清了。

薛龄扶了一把,还以为老人家晒中暑了,“日头大,你们回去,我先走了。”

“啊?昂,好好,多……多谢大人关心。”

福叔彻底懵了,比凌晨看见狐妖那时候,吓的还厉害。

其他人也吓得不轻,呆呆看薛龄他们三人走远。

薛龄被逼的火烧眉毛,一刻不停的赶往了老茶山。

尽管天光大亮,万里晴空,山路上的人也少的可怜。

说是山路,这附近早就荒无人烟了,其实是兽道,十分宽敞,可见兔妖之大。

坡上大大小小满地的窟窿,茶树枯萎,倒了一地,杂草丛生,破败阴森。

两面的山势簇拥过来,中间的山陡坡短,易守难攻。

坡下骨散落堆积,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

小六和老九推着两车碎尸,越走越心慌。

“大……大人,再往前面可是白骨坡,人过人死,鬼过鬼亡的……”老九生的壮实,却也缩头缩脑的不敢往前。

小六才十几岁,已经吓哭了:“要葬,咱们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葬吧……这地方,乌鸦都不来的……”

反正也到地界了,薛龄刚想让他们走人,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还能当鱼饵,钓一钓那兔妖。

“怕?那你们去那边儿等着我,等会儿一块儿回去。”

“好好!大人保重!”

小六和老九一溜烟儿跑了,到最远的路口才停脚,眼巴巴等薛龄回来。

“就这还想当狗腿子,嗤……”薛龄自己推了一车往里走,反正现在他臂力强劲,并不费力。

“兔老哥?”

“兔老哥?我来给你送礼啦!”

烈日当头,薛龄对着兔子洞挨个儿吆喝,喊的口感舌燥。

这兔妖不会收到风声,早就跑路了吧?

可这一窝刚生,就算公的能跑,母的刚生也能跑?

“兔爷!”薛龄气沉丹田,放开了嗓子吼:“兔子哎!”

声音炸响,穿过杂草、荒坡惊起了不少蛇虫、飞鸟,回音荡荡。

“没到日子你就来了?”低沉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薛龄脊背发僵,尽管做了心理准备,还是骇了一跳。

洞口有对儿硕大的血红眼珠,定定的看着薛龄。

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满是审视。

这兔妖居然比狐妖还大,长长的毛发都遮不住异常魁梧壮硕的身形,说不心慌是假的。

薛龄条件反射的扯出笑脸。

“嗨呀,可算是找哥你了,还是第一次白天来,差点儿没找着路,我带了好东西来!给你夫人补补!”

兔妖语很看不上:“都烂了,还好东西?”

“日头大,尽快送来了,底下还有一车呢!”

兔妖动了动鼻子,半信半疑:“上回你还叫苦,说难办……”

它确认薛龄周身没有武器,一如既往的殷勤小意,才一点点放下戒心。

“最近少,有就赶紧送来了,兔爷说过:不能苦了孩子……”

“我去拖那一车,你先扶着。”薛龄殷勤的很,顺手将车把手递给了兔妖。

木板车老旧,把手上大片黑污。

兔妖让开了路,“算你有心,行了,推进来吧。”

浑身皮毛雪白,它不愿弄脏了。

“哎,好!”

薛龄麻利的推车,洞口狭窄,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用力一推,木车横斜着卡住了兔妖。

兔妖不爽:“你怎么回事……”

它心口生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捅进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