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手术通知书

崔石磙感觉自己老娘说的有道理,口气就软了下来。

“娘,二丫现在医院,明天要开刀,咱们去看她吧?”

马黑妞眼皮一跳,“开刀?那岂不是要很多钱?你有钱吗?”

崔石磙脸一红,“钱不都是你保管吗?”

马黑妞一张马脸耷拉下来,“你自己挣多少公分心里没数?养活这么一大家人,能落下几个钱?要去你去,我不去!”

开刀啊!

那得花多少钱啊!

我就知道会这样!

崔石磙叹口气,“你不去我去,不过,二凤不会回来了,准备离婚吧!”

马黑妞有些急了。

“离什么婚,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崔玉环跟着跳脚,“想离就离,当我们家是啥?”

崔石磙满脸苦笑,“就你们这样,二凤还能跟我过吗?”

崔玉环一翻白眼,“就我们哪样?哥你说清楚!我和娘还不都是为你好!”

崔石磙说不过她,只能垂头丧气的说,“反正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不去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打光棍呗!”

马黑妞感觉事情有些超出控制了,眼珠子转了转说,“去看看也行,看他们说什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咱家可没钱!”

“钱不钱的再说吧。”

崔石磙感觉媳妇孩子正逐渐离他远去,心情糟糕到极点,闷着头回屋睡了。

娘俩对视一眼。

压低了声音。

“怎么办?”

“明天真要进城?”

“去看看也行,实在不行就离,不过,我得想办法把彩礼钱要回来,咱家不能吃这个亏!”

“娘你说的都对!”

叽叽咕咕……

陈飞回到医院已经天黑了。

陈二凤在病房里焦急的来回走着,一会儿到门口看看。

陈飞不在,她好像没了主心骨,六神无主。

当陈飞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忍不住就哭了。

“小飞,你去了好久……”

陈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给她擦着眼泪,“我来了一会了,在食堂买了饭才上来。”

陈二凤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不饿。”

一句话刚说完,肚子里就咕噜噜响了起来,陈二凤顿时就脸红了。

陈飞笑了笑,“你不饿孩子饿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来,我买了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鸡蛋汤,你多吃点。”

“嗯。”

讲真,食堂的饭比陈飞做的差远了,但是对陈二凤来说却是美味佳肴。

在老崔家,鸡蛋这些都跟她没关系。

包括坐月子,邻居们送的鸡蛋都被婆婆和小姑子吃了。

她都不敢说。

一夜无话。

因为二丫在消炎的同时,里面加了镇静药,倒是没怎么哭。

第二天上午,一个女医生拿着几张纸来到病房,神色严肃。

“崔二丫家属,这是麻醉知情书,你们谁签一下?”

陈二凤满脸困惑,她根本就不懂。

“我来吧。”

陈飞接过来瞥了一眼,无非就是免责条款。

女医生面无表情的说,“我是麻醉师朱银花,现在把情况说一下,手术需要麻醉,而麻醉有风险,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特别是孩子小,还是在头部,风险会格外大……所以,你们同意的话就在上面签字。”

陈飞二话没说,直接签了字。

不签不行,不签就不给你手术。

朱银花拿着签好的麻醉知情书咔咔咔走了,陈二凤心惊胆战,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发抖。

“小飞,听着好吓人,我……”

“没事,正常程序而已,一般不会有事。”

陈飞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陈二凤这才稍微好点。

过了一会郭焕芝又来了,同样拿着几张纸。

“今天手术,这是手术通知书……”

和麻醉知情书一样,都是各种免责条款。

但是没办法,不签不行。

十点钟,医生正式通知,要手术了。

二丫被放在移动床上,推着往手术室走。

她小脸惨白,紧紧的拉着陈二凤的手,似乎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

“娘,我会死吗?”

陈二凤泪流满面,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不会,你会好好的,娘就在外面等你!”

“可是我好害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

二丫小小年纪,却说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话,让周围的医生护士都不禁动容。

陈二凤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了。

但是又不敢放声哭,因为陈飞交代过她,要坚强,要给孩子做表率。

她擦了一把眼泪,脸上带着笑,眼泪却不争气的再次流出来。

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事的,有你舅舅在,你一定会好好的!”

此时此刻,陈飞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能够站着的动力。

二丫对陈飞的印象很模糊,但是她小小的心灵里面,也感受到陈飞对她的关爱。

那是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她看着陈飞,轻声说了句,“舅舅,我不会死的对吗?”

“不会!你这是小手术,把针拔出来就没事了!”

陈飞语气坚定,此时此刻,他需要给二丫信心,给二姐信心。

因为他明白,有时候求生欲是能否活下去的关键,有很多病人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吓死的!

心理因素很关键。

二丫笑了。

苍白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那我出来要吃好吃的,二丫好饿呢!”

手术前不让吃饭,从早上到现在,二丫滴水未进,肯定会饿。

“好,舅舅和你娘在外面等你。”

二丫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手术室的门无情的把双方隔离。

一扇门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时间过的很慢,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但又过的非常快,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手术室的门仍然紧闭着,只有门框上面的老式挂钟不停的转啊转,滴答滴答的声音格外清晰。

陈二凤已经不知多少次趴在门口,扒着门缝往里面看了。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陈飞静静地站着,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他也很紧张。

他不敢想象,如果二丫没了,二姐能不能撑下去。

就在这时,崔石磙一家找到了手术室。

崔石磙一见面就问:“陈飞,开始手术了?二丫多久出来?”

陈飞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来啊!都进去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