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柯再次见到萧林盛,是在宴会当天。
他身着明黄色锦袍,却灰头土脸,整个人像是刚逃回来的难民。
见到戴柯,他沾染污泥的手递上来一份卷轴。
他疲惫开口:“地图,我拿到了。”
十天,整整十天,苏云柏派来人的人死了三波。
她每天夜游,早就把皇宫摸透了,就连哪里杂草多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结果这废物皇帝,第十天才给她地图?
他怎么不等摄政王造反之后再给?
戴柯收敛起吐槽,笑着接过地图,转移话题:“陛下怎么如此狼狈?”
萧林盛义愤填膺:“还不是那萧乌桀为难朕,居然让朕堂堂皇帝去刨坑种土豆,他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
戴柯却认真想,这摄政王折磨人的手段还挺别致。
下次她也用。
戴柯敷衍附和:“确实太可恶了,不过陛下还是先休息吧,不然没精神参加今日的晚宴了。”
萧林盛这几天是实打实的累,要不是今日宴会,萧乌桀也不会放他走。
“好,晚些见。”
戴柯转身回房间,将地图在桌上展开。
药她已经弄到手了,怎么精准的下到兵部尚书的饭菜里,她得仔细斟酌一番。
宴会前半个时辰。
戴柯看着送来的锦绣华服,摸着柔软顺滑的绸缎,上面绣制的莲荷栩栩如生,在摇曳烛火映照下,像在随水流摇摆。
“这皇帝还挺贴心,知道给我送套衣服。”
桌上啄盘子里花生的乌鸦白眼:他哪里有这种好眼光?明明是本座送的!
“可惜了,没机会穿。”
戴柯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宫女服侍,伸手去解腰带时,回头提醒某只偷看的乌鸦:“脑袋转过去!”
萧乌桀听话地扭过身,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时,他又悄悄扭头。
戴柯只是将外衣脱下,换上了宫女服侍。
穿戴整齐,将药瓶塞进袖口,翻出后窗悄咪咪的潜入御膳房。
饭菜酒水早就备好,戴柯混入宫女队伍,端起托盘随着大部队前往宴会场地。
进入场地前,嬷嬷和太医站在入口,每进去一个宫女,就要进行全身检查。
太医负责检查饭菜酒水有没有问题。
轮到戴柯,嬷嬷边从上到下检查,边打量戴柯:“面生,新来的?”
“回嬷嬷,奴婢前些日才进宫,在尚食局当差。”
嬷嬷倒是没仔细盘问,手摸上戴柯的袖子。
戴柯神色淡然,丝毫不担心被发现,因为药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下进饭菜和酒水里了。
“过去吧。”
嬷嬷这边通关,戴柯又被太医拦下。
太医手里拿着银针,挨个检查,又扇了扇味道轻嗅。
“走吧。”
戴柯用的药无色无味,也不是毒药,太医自然查不出来。
进入宴会场地,百官大臣已经入座。
戴柯下意识观察两侧首位,全都空着。
苏云柏被调遣至北荒,席位空着很正常,这摄政王怎么也缺席?
本想着借宴会一睹摄政王的真面目,结果可惜了。
戴柯站在队伍前方,手里的饭菜端上兵部尚书的矮桌。
就在戴柯给尚书倒酒时,手背却被粗粝肥厚的大掌裹住。
戴柯抬眸,尚书色眯眯地盯着戴柯,看得戴柯一阵反胃。
戴柯不动声色的起身,待会儿准备下点狠手。
离开宴会场地,戴柯等在去茅厕的必经之路。/
如戴柯所料,黑幕下一个笨拙宽体的身形朝着茅厕急促奔跑。
兵部尚书急匆匆地跑向茅房,却在经过拐角时被一脚踹翻。
“是谁暗算本大人?!”
蒙着面具的戴柯,一脚踩在尚书背上,泛着银光的寒刃抵住肥肉堆叠的脖子:“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说错了就砍你一根手指。”
尚书疼得脸色扭曲,肠胃又一阵蠕动,求饶道:“女侠,能否让我先方便,我要憋不住了。”
“憋不住,待会儿就让所有人看看,尚书大人失态的样子。”
说着,戴柯冷声问:“西北大营多少兵力?”
“女侠问这个作甚?”
哪怕命在别人手上,尚书还想着打太极。
戴柯没什么耐心,刀刃隔破脖颈上的肉,血腥味顿时蔓延。
“啊!女侠饶命,我说我说!”
“西北大营两位将军驻守,底下兵马十五万。”
“南水大营呢?”
“南水大营三位将军为守,分别驻扎南部三道关卡,每位将军统领五万。”
这两个大营距离皇城最近,且因地势保守,周边国家又势力薄弱,很少发生战争。
所以这两个大营的兵马可以随时调遣回京。
其余的常年驻守,非国内大患,绝不会离开关卡,否则外患必然趁势攻城。
两大营总共三十万兵马,对苏云柏来说不算威胁,那他在忌惮什么?
“守京营有多少兵力?”
“40万。”
“大昇国统共多少兵马?”
“180万。”
守京营的兵马距离皇城最近,看来苏云柏忌惮守京营人马,所以不敢攻入。
“禁军呢?”
“三万余人。”
戴柯眉头拧起,从袖口掏出一枚丹药,塞进尚书嘴里,强迫他咽下。
“三日毒药,三日后必会毒发身亡。”
“你要是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做……”
回到房间,乌鸦正站在桌上等她。
戴柯坐下来,并没有摸他,反而思绪沉闷。
苏云柏忌惮的,也正是戴柯所忌惮。
不管是人心还是势力都可发生变化,但绝对的战力无法扭转。
摄政王掌握着兵权,如果激怒对方,导致对方直接愤起篡位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要从摄政王手里抢回兵符,却又有合情合理的借口,才是重中之重。
手背上的痒意打断戴柯的思路。
戴柯垂眸,乌鸦正蹭着她的手背,还在她手背上轻啄两下,似乎实在抱怨她的忽视。
戴柯笑着戳倒他:“你怎么越来越像狗了?”
听到这话,乌鸦背过身,控诉着无语。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戴柯立马丢下生闷气的乌鸦,过去开门。
“陛下。”
萧林盛应该是刚从宴会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步伐虚浮,口齿不清:“柯柯,你找我啊?”
瞧着萧林盛醉醺醺的样子,戴柯掏出备好的醒酒丸喂给他:“陛下先坐,我有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