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寒和童童都是皮外伤,叶士钊在医院陪了两天,两人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淤青什么的,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全消退。
苏依寒住了两天院,基本都在侍候苏大龙,叶士钊看不下去,借口说童童要开学了,需要提前适应,就给母女二人办了出院手续。
当然,临走前给苏大龙留了钱,算是请大哥和大嫂照顾。
大嫂陈雪梅自然还是有不少想法的,吱吱唔唔了半天,最后提出来想让大哥苏鸿云去叶士钊的新厂子里上班。
“那可是你亲大哥,帮你管个厂子怎么也没问题吧。你就把南溪这个厂子交给你哥管,怎么也比你请外人强……”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大龙呵斥回去了。
“你自己男人几斤几两不清楚吗?开口就给人家管厂子,村里百十号人都没管清楚,那上千人的厂子是他能弄明白的吗?”
“那是小叶的活计,以后一个个都给我脑子拧清楚点,谁要再敢瞎打主意,到时候别怪我不情面!”
苏大龙大嗓门一喝斥,陈雪梅吓得连连赔不是,原本跃跃欲试的苏鸿云也不敢吭声了。
叶士钊赔了个笑,不再说什么,交待老爷子好好休息,便带着妻儿回了江城。
对于苏家人,有苏大龙约束就行,厂子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瞎掺和,但物质上多多少少的照顾叶士钊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这些事情自然有苏依寒操持,他没打算横插一手。
回到江城,安顿好母女俩,叶士钊抽空跑了一趟百货公司,给童童买了一大堆连环画,乐得童童只喊最爱爸爸。
本来打算在家多陪陪母女俩,却没想赵成义叫人来找,说是让他过去聊聊。
“我马上过去。”
叶士钊打发走了来了,脱掉围裙,抱歉的跟母女俩道歉。
“你快去吧,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事情了,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哪有天天围着灶台侍候我们母女俩的道理。”
“你去忙你的。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说到最后,苏依寒微微有些脸红。
这几天,叶士钊对她和童童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她手上有伤不方便,洗头什么的,都是叶士钊代劳……
想到那些亲密的事情,苏依寒连忙把叶士钊推出了家门。
“你老丈人手术还顺利吧?爱人和孩子的伤好一点了吧?”
叶士钊来到赵成义的临时办公室,赵成义就先开口关心起来。
“手术还顺利,就是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恢复得慢一点,可能还要养一段时间。依寒和童童都是些皮外伤,问题不大。”
叶士钊如实回答道。
“你和日立的事情,怎么打算?”
显然这句才是赵成义今天叫叶士钊过来的主要目的。
“不死不休。”
叶士钊语气平静,但四个字也说得斩钉截铁。
“其实,没那个必要吧?”
赵成义看着叶士钊,似乎是想了想措词,点了根烟才接着道:
“渡边乐游回国了,现在是日立的总工程师村光田正亲自接手了和我们联合建厂的合作。”
“他人今天已经到南溪了。点名说要见你。”
“要不……”
赵成义夹着烟迟疑着抽了一口才接着道:
“晚上一起吃顿饭,我撮合你们好好谈谈,你给他们道个歉,赔个罪,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像是不太确定自己说的话,赵成义狠狠抽了根烟,略显有些烦燥的把一长截烟揉灭在了烟灰缸里。
叶士钊自然知道他在烦什么,不由笑笑:
“好啊,如果赵书记能够说服日立放下这段恩怨,给我老婆孩子赔礼道歉,我自然愿意顺便跟他们道个歉的。”
“让村光田正给你老婆孩子道歉?”
赵成义愣了愣:“这恐怕不太可能!”
“那我跟他们道歉就真的能让这件事情过去了吗?”
叶士钊坦然一笑才接着道:“赵书记明明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怎么可能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毕竟要合作,有矛盾没有问题,但不死不休的,现在还闹人命了,再往下……”
“我们也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
赵成义有点烦燥的抓了抓头发。
这句话的确是赵成义的真心话,不论是大云煤矿的赔偿,还是救下南溪煤矿又或是拿下佐藤水泵,这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自己的地盘上出了叶士钊这么个宝贝疙瘩,他自然是要护着的。
可和日立的合作是省里的重点规划项目,他原本是想借着叶士钊挫一挫日立的锐气,好让他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可现在,渔翁之利他倒是收了不少,但叶士钊这把剑太锋利,他已经起了惜才之心,眼看着双方真枪实剑的干了起了,他是真的怕了,最怕是折了叶士钊这把宝剑就后悔莫及了。
“说起来,倒是我让你身陷险境了。”
“要不,我们放弃两个石墨矿厂子吧,我给安排到其他地方,出省也行,等过两年这件事情淡了,你想干什么都行,你还年轻,几年时间,其实……”
赵成义依然说得小心翼翼,他一方面怕日立不肯就此罢休,恐怕现在退步根本不是两个石墨厂能摆平的,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叶士钊年轻冲动,意气用事,不愿意接受他的意见。
叹了口气,以他的身份,为叶士钊操心到这个份上,要是传出去,恐怕要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叶士钊却仍然只是摇了摇头:
“即使我愿意退让,省委又有多大的空间退让?”
“即使省委有余地退让,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国度,又有多大的余地退让?”
叶士钊的声音很平缓,但短短两句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敲在赵成义的心上!在他灵魂深处重重回响。
这两句话没任何豪言壮语,却比他听过任何誓言都要沉重而深沉!
“那你准备怎么办?”
赵成义盯着叶士钊,原本有些茫然的眼底似乎也有不可名状之物在涌动了起来。
“不是要请我吃饭,不是说村光田正要见我吗?当然是先吃饭再说。”
叶士钊微笑,赵成义却似乎看见夏日绚丽的阳光把他的眉目描绘得刀削得一般,深邃而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