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说道：“我如何管得了那样多？再说怎么可能孩子们都喜欢科研？”
李承乾问：“若是秦司呢？他可是嫡子。”
“我没意见，但是他得要过他娘那关，现在丽质她们可紧张了，生怕我插手教育。”
李承乾哈哈笑起来：“竟是如此吗？”
“随便她们。”
当然了，对于孩子们，秦羽不可能只留财产不留保命手段，否则那不是财富而是杀身之祸。
这些是打算等秦司成年之后，再与他交底。
李承乾见秦羽如此，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只是说起别的。
“魏征已经病重了。”
秦羽惊讶：“十日前我见过他，精神抖擞，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因如今老家伙们衰老得厉害，秦羽隔一阵子就会去看他们。
“是风寒，已经卧床不起了。”李承乾说。
秦羽很有些恼怒：“竟然无人告诉我，可曾请孙思邈？”
“孙神医去看过了，但难有好转，他八十了。”
听到这里，秦羽有些黯然，但生老病死，又哪里是能避免的呢？
“我还是去看看吧。”
到了魏家，刚好遇到出来的魏叔玉。
“富平侯来得巧，家父命我寻你。”
秦羽道：“我正好入宫，听陛下说起魏公的病，过来看望。”
秦羽跟着魏叔玉进去，看到了魏征，他面色苍白，气息奄奄。
“竟如此突然？”
十日前见到魏征，哪里是这般光景？
“大人，富平侯来了。”
魏征艰难地将手伸出来：“扶老夫……起来。”
魏叔玉将他扶起来。
秦羽赶紧上前将魏征扶住：“魏公，我来了，有事只管吩咐。”
魏征的声音都是虚弱的：“老夫这一生记挂的都是大唐，如今大唐……没什么牵挂了，只剩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还是要劳烦秦羽你……”
“魏公放心。”
秦羽并没有觉得意外。
魏征尽力说道：“富平侯见笑……只是老夫生平得罪了太多人，而子女资质平平，难成气候。”
魏叔玉低头：“孩儿不孝。”
魏征开始忆往昔，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精力不济昏睡过去。
等他睡着了，秦羽才问：“孙神医怎么说？”
魏叔玉面露悲痛：“药石无医。”
秦羽也无能为力，生老病死的事情，不是他能改变的，此后李世民与老家伙们也都纷纷去看望。
但不日魏征就不省人事，而后不足三日就病逝了。
魏征的病亡对于老家伙们的影响不小，大家的情绪都非常低落。
“没想到他就这样去了，果真人生无常。”李世民感慨道，“前阵子朕见到他，他还能说笑，精神极好。”
老家伙们也聊了起来，对于生死他们已经看淡了。
当然真正是如何想的，也没人知道。
李世民看着老东西们，感叹道：“他们也都老了，或许再有些年岁，他们也将离朕而去。”
秦羽叹道：“人终有这么一日。”
看向主持的礼部官员，都已经是秦羽不认识的了。
“只是此生已然无憾。”李世民点头，他是个退休皇帝，无欲无求。
在他的任期之内，做了那么多件大事，所以他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只不过看着陪伴自己的人一个个离去，不免有些难受。
等祭拜完魏征，老家伙们寻了地方喝酒。
他们如今年迈，哪里还是从前那般能喝酒呢？
不过是找到机会一起叙旧而已。
尉迟恭叹道：“这家伙从前可常常寻某的晦气，现在他去了，某却觉得，似乎少了点东西……”
当初他闹得长安城是鸡飞狗跳的，魏征没少弹劾他。
程咬金也道：“是啊，老夫也常被他弹劾。”
缅怀了魏征，又开始感慨自己年迈体弱，怀念从前的英勇。
魏征出殡，百姓们自发的过来送行。
悲伤之后，日子也还是要照常运行的。
秦羽依旧是咸鱼，日子过得闲适。
对于秦政的研究，李泰反馈非常不错，让郑丽婉松一口气。
毕竟没法改变这个决定，只能接受，好在儿子表现不错，她自是放心了不少。
李丽质几人对于儿子们的要求，也都降低了不少。
当然，只是对于未来期许的减少，学业上可是一点都没有降低。
这一年到底是不平顺的，魏征病逝后一个月，张公瑾也病倒了。
这场病来得急，三日他便病逝。
李世民对于张公瑾非常器重，所以他的病逝，让李世民十分伤心。
紧接着老家伙们接二连三的病倒，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
秦叔宝也毛病不断，他如今八十有五。
秦羽便也忙碌起来，频繁的在老家伙们的府上来往探望。
至于之前计划的，去洛阳玩耍的计划，自然也是搁浅了。
十月开始，老家伙们一个二个病逝，从孔颖达开始，戴胄，张亮，杜如晦……
接二连三的病逝，李承乾干脆命人举行法会，为大臣们祈福。
而且还让礼部去往泰山，请求不要再将这些开国功臣带走了。
当然，这一切是徒劳的，病死的事情，哪里会因这些而改变？
李承乾罢朝两个月，为这些病逝的老家伙们处理。
这一次，功臣们几乎被扫空，别说李世民了，就是秦羽也十分抑郁。
还有孙思邈，简直是受尽打击，老臣们他一个都没能救下来。
秦羽时常进宫，纾解李世民的烦闷。
“生老病死本就是正常的，父皇可要看开些。”
李世民不杀有功之臣，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比老家伙们都年轻，并不担心自己没了，太子没办法驾驭他们。
“朕知道这是常态，可是看着他们死在自己之前，心中实在难过。”
秦羽默然，又劝：“他们不是死，只是凋零。”
他的心中亦是非常悲痛，这些人可不仅是同僚，更是长辈啊。
当初那么多变革，这些老臣们，站在秦羽的前面，替他抵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啊。
那些护佑的情谊，秦羽怎能忘怀？
“他们不是死，只是凋零……”李世民默念几遍这句话，长叹一声，“你说得不错，他们走了，但他们的功绩，是要永远被记住的。”
凋零的一年，终于还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