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孙文钦在原先的那间小会议室,看到坐在沙发上被处理伤口的安宜。
伤口倒也不是太重,脱落的墙块不是直接砸到小腿的,是刚好贴着小腿滑下去的,尖锐的部分先是磕到膝盖,然后滑到小腿部分的皮肤,处理完了消过毒,也就没那么红肿了,不过刚受伤,看起来还是有点可怖的,需要疼几天也要好好的休养几天。
孙文钦看得心惊肉跳:“安宜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熟悉的声线,安宜眼皮一抬,看到杵在一旁的孙文钦,垂下来的眼睛,正好盯在她的小腿上。
有点怪怪的,她下意识的把腿缩回来:“没怎么样啊,没什么大事,医院就不用去了。”
“这还叫没有大事?”孙文钦说着,不由分说就要去拽安宜:“走吧,去医院,我可不希望在知舟那里,落了个不善待员工,无辜牵连了你的名声。”
他还真的不避讳啊,贺知舟的名头是说用就用。
安宜笑了:“我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我是因为工作,意外出的事,而且是在你们孙氏的地盘,他又不是孙氏的人,也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他凭什么”
“安宜!”贺知舟打断她,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了她:“你说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盯得太紧,就像看到猎物的毒蛇,安宜莫名有点尴尬。
不想继续聊下去,聊这种会让人郁闷的问题,她连忙扭头找自己的同事,找半天才发现会议室内不知何时被清场了,偌大的空间,竟也只有她和孙文钦两个人了。
逃是逃不掉的,毕竟她现在小腿受伤,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走不快呢。
安宜红唇抿了起来:“如果我说,我就是不知道呢?”
“呵。”孙文钦干笑了一声,一双乌黑深沉的眸子,愣愣的打量着她,在她小腿的伤处停滞一下,抬头来落到她的脸:“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拍张照片发给知舟,他会立刻炸毛,质问我是怎么照顾你的。”
安宜眉头轻锁:“我信,但是那又如何?”
“你问我那又如何?”孙文钦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只过一会就又释怀了:“安宜我现在有点明白,海城那么多美人,知舟为什么偏偏栽到你头上了,你是长得漂亮和他有禁忌关系没错,你的性格也够倔强,够吸引人的。”
安宜觉得好笑:“后半段你可以忽略的,只说我长得漂亮和他有禁忌关系,另外再加一句我够傻,够相信他够听他的话。”
孙文钦沉默了一下,拉了张椅子,在安宜对面坐下来:“你就是这么看待你们之间的感情?”
“感情?”这下轮到安宜笑了:“这话送到贺知舟面前,你确定他不会取笑你,认为你眼光不行?”
还真是!
酒吧那日,他试探问起安宜,贺知舟的反应,虽不至于取笑,但也相差无几了。
孙文钦忽然觉得这两人挺像的。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嘴硬,谁都不肯退后一步,也谁都不肯收敛爪牙,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断的伤害对方,也都摸不到对方的心。
孙文钦语气软了下来:“知舟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他在他父母那里没有得到过纯粹的爱,导致他骄傲强势,但也敏感多疑,不对任何人吐露心扉,没有十全把握也不肯多说一个字,这样的人,远看是冷漠了点,但如果凑近了用心去感受”
“就会被他身上的利刃所扎伤,而且还会反复的扎,扎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厌了腻了为止,是吗?”安宜没忍住的接话。
孙文钦噎住,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愣愣的盯着安宜。
安宜眨眼:“难道不是吗?贺知舟就是颗洋葱,榴莲馅的人工洋葱。”
孙文钦没出声,半响,他叹着气,从椅子上起来:“你们之间误会确实不少,算了,我不管你们了,感情上的事,我一个外人可管不着。”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安宜紧跟着也出去。
刚刚孙文钦是怎么把她同事支出去的她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经历过贺氏集团秘书室的言语霸凌,她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上位者有任何超出阶层的不寻常。
若真有了,而且被人看到了,倒霉的只可能是她,而不是他们那种天生想做什么就做,做错了做坏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人。
从会议室出去没多久就找到周淼,她正和孙氏的员工坐在一起,在喝茶说话。
看到安宜从会议室里出来,她立刻起身走过来:“可以了?”
她眼神带着淡淡的狐疑。
“可以了。”安宜不敢让她滋长了狐疑,连忙让她借自己一点力,任由她扶着,一瘸一拐的往电梯口走,一边走一边解释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怕我出去乱说,破坏公司形象,所以给我许了一笔钱,让我忍住疼痛然后闭嘴。”
“这样啊!”周淼的表情明显松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什么事?青天白日的,还能有什么潜规则不成?”安宜勾着嘴角,笑了。
电梯很快就到一楼,出了电梯,两人一块往孙氏大厦的大门口走。
她们都是小公司出来的,工资收入都不怎么样,安宜是有车的但是撞坏了还在修,周淼没有车,所以今天她们是打车来回的。
“你等等,我叫个车。”周淼小心把胳膊从安宜胳膊了晒到了。
安宜在孙文钦面前还是有点要强了。
她的小腿确实没什么大事,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小事,磕伤还有划破皮肤的擦伤,严格来说也是很痛的。
有周淼支撑着,尚且没什么,这一个人走了,她脸色立刻就白了,龇牙咧嘴的,死活不想在孙氏的范围内把痛苦表现出来。
然而疼痛就是疼痛,是骗不了人的,再忍也改变不了小腿那处火辣辣的事实,有走着走着,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小腿处像是被戳了一刀又一刀似的,难受得紧,连带着身子也歪歪扭扭的,路都有点走不稳。
“抱歉让一让。”本来把路走好就很难了,还有个人抱着很多东西埋头就往这边冲,眼看就要撞到,安宜连忙往旁边躲,躲是躲过了,她的腿也就彻底失效,单方面的坠下去了。
这么光滑的大理石,摔下去可就真重,安宜害怕的闭上眼,眼泪都要提前掉下来了。
“这就怕了?”突如其来的淡淡嗓音,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带着曾经满心欢喜如今避之不及的熟悉冷香味,握着她,将她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