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云见朱棣脸色消沉,心中便凉了大半。
这辽东统帅之职多半是没有轮到殿下。
比起难过,徐妙云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朱棣最近几日为此事寝食难安,可这结果还偏偏没有如他的心意。
徐妙云鼓起勇气问道:
“王爷宴会可否是受挫了?为何愁眉不展?”
朱棣轻轻点头,随后叹气道:
“宴会过后,父皇约我与太孙私下谈事,辽东之事父皇许了我统帅之位。”
徐妙云听后心中大喜,之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那王爷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朱棣随后便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了徐妙云。
徐妙云听后缓缓说道:
“多亏是王爷没有急着回答皇上的问题,这才逃过一劫。”
朱棣起初并不理解这话中的深意,但是略微揣摩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朱棣心中不免生起一阵后怕。
如果是自己答应的太快,父皇很有可能便以为自己是早就图谋不轨,贪图这辽宁的地界,想借着这黑土远离中央割据一方。
若是这样的话,只怕自己去了东瀛可就回不来了。
再严重点,可能在东瀛连一个藩地都轮不到自己。
不能怪朱棣,朱元璋这番话实在是给他挖了太多坑了,一步一步着试探着朱棣的态度。
往后像这种试探一定还会有很多,一旦朱棣错说了一句话便有可能引来诸多猜忌,最后沦落到终生不受重用,只能在这应天府内做个逍遥王爷。
这便是刻在他们朱家人骨子里面的猜疑。
历代皇帝全是如此。
徐妙云此时一脸严肃,拉朱棣进了里屋避开了所有孩子和下人。
朱棣还没反应过来,徐妙云便轻声说道:
“王爷,你能否和臣妾交个底,今后王爷到底打算怎么办?”
“王爷若是愿意和臣妾装糊涂,臣妾自然不会再多问一句。”
“若真要说,臣妾以为东瀛虽然荒凉贫困,但到了那里无人管束,我信过王爷的能力,到此地后定能大展身手。”
“倒是辽东这边,虽然有黑土加持,但草原上的异族人可比东瀛要更加恐怖,相比下来臣妾更愿意陪王爷在东瀛,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这是徐妙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大明虽然国力强盛,繁荣富强,但徐妙云心中也清楚,朱棣这个藩王处境实在是太过尴尬,有诸多战功在身在军中也有不少威望,这次更要即将去辽东地区担任统帅,就算朱棣心中真的没有异心,太孙殿下那边也不一定能轻易放过他。
这朱家人的品性徐妙云心中太清楚了,虽不知别人但就拿当今皇上来说,开国后不久便开始大肆杀害功臣,这是古今中外前所未有的,其中正是猜忌心在作祟。
这段时间,皇上与太孙殿下朝夕相处,恐太孙殿下的猜忌心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徐妙云不相信太孙殿下眼里会容得下朱棣这个人,还能安心让他去镇守辽宁地区。
现在皇上还在,朱棣暂时也没有危险,但万一哪一天皇上不在了,便再也没有人能保得住朱棣了。
徐妙云不愿让朱棣扯入这皇家的猜忌当中,于是便主动提出让朱棣安分守在东瀛。
朱棣听完徐妙云所说之后,心中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棣当然是想留在辽东。
辽东离自己的地盘北平很近,他在北平待了足够久,手下的人和关系都在北平盘踞。
若是去了东瀛,自己在这北平苦心经营几年的成果全都要作废了,朱棣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朱棣的心中是纠结的。
若是在辽东,被猜忌自然是少不了的。
自己稍微有一些出格的事可能都会被层层汇报,自己这个侄子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下手,到时候自己可能就真要去应天府做个逍遥王爷了。
朱棣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
“妙云,你的意思是?”
徐妙云一时语塞,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选择题关乎到燕王的命运,若是选错了很有可能便会万劫不复。
“今日早些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这几天容我想想,妙云你不必多说了。”
朱棣满脸疲惫,这几日心情起伏太大搞得自己身心俱疲。
徐妙云见状便不再多言,主动前去伺候朱棣更衣洗漱。
徐妙云此刻心中倒也坦然,反正不管王爷怎么选自己始终跟都在王爷身后,这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一死而已。
……
朱元璋自春节过后心情便一直没有怎么好过,或许是因为太多事压在了他的身上又或许是因为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自己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春节过后,来自各地的奏章也少了很多,官员之间要上奏的事务也越来越少,朱元璋整日几乎无事可做。
人一旦闲下心来,便更加容易多愁善感。
朱元璋不知为何,越是到了晚年越是怀念当初跟在自己身边的那群人。
朱雄英最近也无事可做,便每天都陪在老爷子身前身后,没事便陪老爷子逛逛皇宫,下下棋,日子过的也算是惬意。
朱元璋在大孙的陪伴下精神状态逐渐好转,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但恰恰是在这节骨眼上,蒋瓛的一则奏章却使朱元璋勃然大怒。
“反了!反了!”
“这些商人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一旦给他们好脸色就必定蹬鼻子上脸!”
朱元璋的声音吼得非常大,殿内殿外几乎全能听见。
一旁的朱雄英赶忙前去把老爷子扔在地上的奏章捡起来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便知道为何老爷子如此激动了。
这上面记载的全是最近在大明广为流传的谣言,其中一点比一点让人意想不到。
据蒋瓛所说,此消息最近几日已经在大明传播的非常厉害,甚至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其中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指责朱雄英借助在朝廷中的地位大肆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