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长嬴晋封美人

御花园的花草一如嫔妃们求得的宠爱,盛衰有时。凛冬时节只有点点红梅映着白雪,从不见有人驻足观赏。

孟昭容很喜欢梅花,倒不是因为什么梅花‘高洁’‘冷傲’,只是因为庆王最喜欢的花就是梅花。

“碧荷,死了好多梅树,怎么全死了?”

“陛下去年被梅树刮破了衣裳,就下令把梅树全砍了。”

孟昭容哑着嗓子呢喃自语:“怎么会这么简单,分明是冲着阿忻去的。也不知道,阿忻好不好。”

碧荷看看左右,确定四下无人才道:“主子,这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眼下长才人得宠,尹才人疯了,丽妃又要拉拢郑才人,咱们也得有所准备才行,不然这股风指不定刮到谁身上,谁倒霉呢。”

孟昭容冷笑,“她们再斗,也比不过父亲这么多年给圣上进献宝马,只要有父亲,有那么多的宝马,还怕圣上不护着我?”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所准备为好,奴婢听说这几日圣上可紧着雪阳宫呢,方修仪也隐隐有要起来的架势,不如主子现在跟她们两个示好,以后也算多条路。”

孟昭容想了想,碧荷说得倒也对。

不过方修仪好歹是皇后的妹子,上次郑才人的事宫里人多多少少都猜测是皇后背后用了什么手段嫁祸给楚宝林,若是她再有什么事,皇后保不齐还要拉自己下水。

那个长才人倒是柔柔弱弱的,好拿捏的软性子,纵然得圣上喜欢,可也有些软肋。

比如,不好生养,这就是最致命的。

凭他什么宠爱都没有孩子来得可靠,皇后算是稳赢,无论她有没有亲生皇子,只要坐稳皇后之位就一定能当上皇太后,还要压着太后一头,倒不必有太多争的心思。

而大皇子又是那样顽劣,谁能不让着他呢?

孟昭容越看越觉得皇后胜算太大,未必能愿意罩着自己,倒不如捡了长嬴这颗软柿子捏。

想罢她也没心思赏花了,匆匆回了自己宫里,精心挑选了些礼物,赶忙去了雪阳宫。

一到门口孟昭容远远就瞧见越慈的龙辇停在南偏殿门口,吓得她马上掉头回宫。

他怎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她要去的时候去了。

不过这长才人果真是盛宠加身,圣上最近本来就忙,连丽妃和郑才人那都很少去了,却大白天的往雪阳宫跑,实在不能不叫人紧张。

越慈心想着找到了幕后主使,心情不错,哼着小曲进了殿。

长嬴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镜前唉声叹气。

越慈摆手示意左右宫女噤声,悄悄地挪到镜子看不见的地方听着。

长嬴此时并未上妆,一张素脸苍白无血,双眼却是掩不住的妩媚。

芍药给她慢慢梳着头发,“主子,别难受了,您只管养好身体,何必想着尹才人的事呢?”

长嬴又深深叹了口气,“她是我入选前就认识的了,虽说不是亲如亲生姐妹,却也有些情谊,我如何能看她这么憔悴,疯癫,又不知是谁害她?再说圣上好容易又添了一个皇儿,就这么……”

芍药道:“主子,您这么得圣上喜欢,即便没有皇嗣也足够过得很好了,何必……”

长嬴打断了她,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圣上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想再有个孩子的,我身子弱不好生养,却总霸着圣上,长此以往在宫中难以立足,以后要是圣上来了,我就劝劝他多雨露均沾……”

帘后越慈冷不防开腔:“朕才来你这南偏殿,身子还没暖呢,你就要赶朕走了?”

长嬴双眼骤然放大,“陛下!”随即嗔怪道,“陛下怎么也不让他们通报?”说完还朝门口的宫女瞪了一眼。

她这副神情看在越慈眼里越看越可爱,他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朕来看看你,你却要撵朕走,看来朕还是不来的好。”

长嬴垂下头,嗫嚅道:“陛下不知道,妾这几天怕死了。”

越慈轻嗅她头顶的桂花香,“怕什么?”

“妾被罴追赶,当时妾想着陛下是不是也在猎这样大的猛兽,如果陛下……唉算了算了,妾不能说,陛下还是别听了,不吉利。“

越慈宠溺地的弯起眼,抚着她额头的碎发,喃喃道:“朕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朕早习惯这样的猛兽了,你瞧,朕这不是毫发无损的?”

长嬴点点头,埋进他怀里。

越慈看了她半晌,突然问道:“你不想知道那天你是为什么被罴袭击吗?”

长嬴微微一怔,“不是因为妾走路咯吱咯吱的声音吸引它来了吗?”

越慈摇摇头,她怎么这么傻的。

再嗅她发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好像少了点他魂牵梦绕的那种香。

“是有人故意害你。”

越慈说得很直白,他也不是太会转弯抹角的人,否则殿选那天他也不会等着长嬴猜他心思了。

说完他观察长嬴的脸色,女孩先是微微讶异,低呼了一声:“怎么可能?”

随即眼圈红了。

眼圈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爬上红线。

“陛下,妾想过会有这一天。”

越慈奇怪的看着她,他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问他,“陛下,为什么会有人害妾?”

“你想过什么?告诉朕。”

长嬴挣脱他的怀抱,像一只不想被主人抱的猫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妾知道自己有罪过。”

“什么罪过?”

“没有子嗣的罪过。陛下,后宫有太多女人了,妾想独善其身,可妾得了您的垂怜却不能有个孩子回报您,妾有罪,妾有天大的罪过。所以天要惩罚妾。”

“胡说。”越慈起身拽住她的手腕,“朕宠你是朕喜欢,你为什么总是怪自己……”

再看长嬴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了泪,眼尾已经泛红了,越慈把她揽进怀里。

她在他耳边喃喃道:“妾真的很怕。怕陛下突然不喜欢妾了,不肯看妾,到时候妾又该怎么办呢?”

“不会有那一天的。”越慈的心跳微微加速,他觉得长嬴身上少了那种奇妙的香味,只剩下桂花味了,可是这桂花味也莫名的好闻,他还想再多闻一点。

“妾不信。”

“那朕就封你做美人,赐号纯,取冰魂雪魄之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