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有序入场,今天有三百四十名观众。
这种电视台录制的节目,一般都是不要钱的,上官网报名,然后随机抽选,抽中者就可以来现场。不过,机票、住宿这些肯定——自理。
如果你是黑鬼,从小到大都和抽奖绝缘,那么也可以花钱买票,任何需要观众的节目都有内部人员倒票。
如果你又黑又没钱,还不快去挣钱,当什么观众。
“老厨,你慢着点,我们的票是有位置的,不用担心位置被抢。”
“想上厕所,赶快找到地方好认个方向,然后去蹲坑,我快憋不住了。”
“别啊千万要憋住,加油努力绝对不能放屁。”
憋过的都清楚,两股战战之下要是放个屁,那结果……
黑压压的观众群中两个中年男子讨论,他们不是官网抽票,也不是花钱买票,而是朋友赠票。
赠票朋友就是挑战嘉宾栗宗恒,而这两人分别是乐队的贝斯手老厨和鼓手老缝。
“泥瓦匠、厨师和裁缝”乐队,他们这名字其实是致敬一本很经典的推理《锅匠、裁缝、士兵和间谍》,当时取名字时左思右想都想不到,恰好瞧见旁边摆的这本书,于是乎三人就用自己父亲年轻时的职业取了乐队名。
老缝和老厨在第二排,能看得很清楚。另外多嘴提一句,以免小伙伴们念念不忘,老厨找到厕所并成功回来了,嗯没有漏。
“你带相机了吗老厨,老瓦让我们给他拍两张靓图。”老缝说道。
“不是你带吗?”老厨反问。
“你这个,出门前我给你发了微信消息。”老缝说道。
“着急出门,忘了忘了。”老厨转移话题,“你觉得老瓦挑战秦疆有多少胜率?”
基本可以确定老厨是故意不看消息忘带,因为他们乐队明明叫“泥瓦匠、厨师和裁缝”,可粉丝简称是泥裁缝乐队,泥厨裁也好啊,即便老厨知道这件怪不了两个队友,但时不时也想使点小绊子,就好像当下的情况,老瓦特别交代了拍几张帅照,但不带相机。
“老瓦自己说胜率百分之百,我觉得盲目自信了不太好。”老缝道,“所以我去听了听秦疆的歌,低调一点百分之九十吧。”
“摇滚在舞台上是无敌的。”老厨也点头,他心中也认为老瓦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率。
等老瓦在节目里站稳脚跟,就可以把整个乐队带上舞台。
观众们七嘴八舌之际,他们看不见的后台暗潮已然开始涌动。
下位区,不知是否是运气好,上一场被挑战的叶向风是第一个登场,这一次身为挑战者,他仍旧被抽号首位。
“我挑战玫瑰枪,我也想听听玫瑰姐的歌曲。”叶向风还补充了一句,“刚才试听环节感觉会很精彩。”
话越多也越容易暴露,叶向风想挑软柿子捏,因为如果他再失败,就要被淘汰。秦疆留给好兄弟老瓦,剩下的玫瑰枪、季海肖、崔骏,谁的赢面更大,不言而喻。
“努力可以弥补遗憾吗?如果努力可以弥补遗憾,我会选择放弃一切的去努力,我唱的歌是《倒转整个世界》。”叶向风站上舞台这样说。
“《我心中的自己》是为自己努力的呐喊。”玫瑰枪开始这样说。
两人的对决,叶向风以三十三票的差距赢了玫瑰枪。
“玫瑰姐你歌很好听,我也只是运气好。”叶向风给玫瑰枪一个拥抱。
虚伪!玫瑰枪只感觉到,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开始商业互夸,“你的这首歌很棒,太适合作为现代剧的主题曲了,很好听。”
商业互夸,谁把谁当真?
叶向风和玫瑰枪表面上有说有笑的来到走廊,前者左转后者也是左转,下位区和中位区都在左边,只有上位区在右边。
“我所演唱的歌曲是努力拼搏,努力才能让我们自己有个好的生活。”崔骏真心没有了以往的锐气难当,当前哪怕是非常躁动的歌,感觉也有气无力。
有气无力的崔骏秒杀某一个下位区的炮灰也是非常简单的事,于是乎从头到尾都没名字的炮灰被秒掉。
“为了梦想而努力,一首《挣脱枷锁》,希望你们能喜欢。”季海肖的歌。
努力的主题可以延伸到方方面面,上到为了梦想而努力,下到努力学习考个好成绩,但叶向风的就过分了,就是一首情歌,属于偏题,考试时这种程度的偏题,肯定只有十分,作文五十分满分。
“哥我回来了。”季海肖真的去去就回,他的人气,如果不是突然莽出一匹黑马,再加上他发挥失常,否则很难输。
季海肖问:“哥,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有进步的空间,优点也很突出,气息很稳。”秦疆说道。
“过奖了哥。”季海肖乐呵呵的道,“马上就该你上了,能不能提前透露,唱的是什么类型的歌?感觉试唱,歌词挺摇滚的。”
“有眼光,就是摇滚。”秦疆道。
唱摇滚,季海肖表示很期待。
人工智障,哦不对,人工智能机器人小奇过来通报,用电子音提醒秦疆该上场了。
“秦哥我在这边等你回来,加油!”季海肖握拳加油,不过他总感觉自己这话有点熟悉?
秦疆起身前往候场区。
候场区就是走廊的尽头,摆放了一张长椅,然后铺上了棕色地毯,再往前就是舞台,站起身走两步就能观赏到舞台的表演。
“我还是由衷的希望,秦疆请你用全力。”栗宗恒说道,“我先上场吧。”
“你随意。”秦疆坐长椅上。
希望你现在淡定的表情还能够保留,傻逼!栗宗恒内心暗骂一句,他挎着吉他走上舞台。
忘记说了栗宗恒带着乐器,他是泥裁缝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
乐队一般有四人,吉他手和主唱是分开的,再加上鼓手这样的阵容。当然五人乐队的话就代表有两个吉他手或两个贝斯手……好像二手玫瑰有个民乐手,时不时来个唢呐、葫芦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二手玫瑰分属华丽摇滚,华丽摇滚本来就是越奇怪越好。
还记得前面科普过的摇滚分类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文字从脑中过不留下一字一词的丝滑也很美妙,栗宗恒是硬核摇滚。
“歌曲,《我是一只飞上天的猪!》”栗宗恒说道,“有人说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那没有站在风口的猪,能飞起来吗?我相信努力,可以!”可以二字都破音了。
有这味了,有味了,硬核摇滚就是要情绪和态度。
栗宗恒敢来,除开叶向风的鼓动,他实力是真不错的,否则也不会想踩着秦疆上位。
狂躁的吉他solo,栗宗恒的嗓音很厚,再加上嗓音的闭合很好,让他声音好像一个大铁锤,匡匡的往前砸!
特别是唱道,“我心飞翔,小猪翱翔”,还是很有情绪,把演唱者的不甘心全部唱出。
这首歌的主题是“我不相信努力斗不过命运”,至少现场三百多名观众的反应是燃起了,不少人随着高呼振奋起来,带动更多人挥动荧光棒。
“谢谢!努力是我们唯一的武器,谢谢。”栗宗恒很卖力,现场不热的情况,他一首歌就打湿了自己的刘海。
“好听,太特喵燃了,这就是泥裁缝乐队的主唱吗?!”
“我就是一头横冲直撞的猪!”
“栗宗恒冲啊!”
等等,观众们反馈非常好。
“百分之九十变成百分之百了,你看这个事儿。”老缝笑呵呵的说。
老厨也注意到观众们的反应,也点头:“摇滚才是现场之王,我们乐队的摇滚还是很能行的。”
“肯定的。”老缝赞同。
栗宗恒的舞台可以算作一匹黑马。
“稳了兄弟,牛逼啊兄弟!”中位区的叶向风给栗宗恒鼓掌,相当有实力。
同样是中位区的摇滚老炮崔骏也点头,“这首歌曲确实很有态度。”
很有态度,在摇滚领域基本属于,男生世界的“算你厉害”,知道是什么含金量了吧。
这首歌即便是用来挑战季海肖也有可能赢,叶向风心里想着。
“秦疆我看你这次还不死。”叶向风内心已写好剧本,这一期把他打到下位区,然后下一期把他干掉。
视线再回到候场区,我们来看秦疆死不死,他不慌不忙地登上舞台。
观众们还停留刚才硬核摇滚的情绪中,现场唱歌肯定是不利于自己的,就好像刚刚吃了雾都的麻辣火锅,马上又要去吃美蛙鱼头,肯定也好吃,但味道肯定会受到影响,所以要让观众们降温。
秦疆这货心眼还不少。
“努力这个词语我不喜欢。”秦疆一句话就让全场都逐渐安静,三百多名观众都看着他,瞧瞧他今天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很羡慕你们有努力的方向,因为你们有目标,但我发现我好像没什么目标。”
秦疆继续道:“我后来想了想,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我努力的方向,那可能就只有[活着]。”
“我在努力活着中写下的歌曲《存在》。”秦疆说道,他本来是想抽《追梦赤子心》,为了梦想而努力,但没想到黄色光球没开出来,就只能下次一定了。
上位区,看着屏幕的季海肖为他着急,心里想着“唱摇滚歌曲,你开始弄得这么颓废干什么,躁起来啊!否则怎么打败栗宗恒的《我是一只飞上天的猪》?”
季海肖担心着,但秦疆已开启了【摇滚暴徒】。
《存在》这首歌根本就没有前奏,给观众们的感觉好像是秦疆的声音比旋律更快的出来。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唱了两句,吉他为动机的旋律才响起。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我该如何存在?”
秦疆的声音好像是敲打内心的榔头,一句话一句话砸在身上闷声响。
最后我该如何存在,再联想到秦疆开场前说的,没有梦想,全身上下最大的努力就是活着。这句自我疑问的歌词就带有特别大的震撼力。
崔骏盯着屏幕的眼神都认真了很多,这首摇滚歌——也很有态度。
而叶向风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货也唱摇滚?他不是唱情歌的吗?
“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多少次狂喜却倍受痛楚。
“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
不知道如何活着的人太多太多了,秦疆不是唯一的那个,但他现在是唯一把这个感觉唱出来的那个。
和栗宗恒的硬核摇滚不用,那个充满了反抗,而秦疆这个则是充满了现实。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我该如何存在?”
第二次询问自己该如何活着,秦疆是懂演唱艺术的,哪怕他前世不是歌手。
前两段一直亚压压压,听众好像看见了一个人被生活翻来覆去蹂躏的人,跪在地上,问自己我该如何存在?
“秦哥有点牛啊。”季海肖深吸一口气。
情绪崩溃歌曲牵引着走,他在等一个坍塌式的爆发。
而这个爆发要来了。
舞台上——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秦疆目光看着观众,摇滚暴徒的加持,歌声中带着怒音。
房贷……
车贷……
996……
007……
养老金入不敷出……
被现实蹂躏到跪地的人,原来说我们自己?
观众从秦疆的歌声中猛然回过神,我们应该如何活着?
秦疆的情绪与观众达到统一: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最后的“我该如何存在?”,不会是质问自己来,而是质问听众,也是为了听众在质问这个世界。
该怎么活!
ps:写得我有点触动,不分成两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