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上午,雨后初晴。正是落潮时分,浙江秀洲平湖县海滨白沙滩上,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正在讨论兴办晒盐场的事情。
“请问县主,我们平湖白沙滩可满足晒盐场的条件?”平湖县令归元满是热忱、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归元是个皮肤黝黑,身形矮瘦的六十来岁的老头。他是广东高州人,家境贫寒,奋斗几十年才在四十多岁中了进士,又在平湖县令的任上磨勘了十多年。虽有才干,可惜没有背景;且平湖是海疆,土地盐碱沙化,再加上海上暴风肆虐,倭寇海盗袭扰,难出政绩。归元把这次晒盐场的事情当成人生的最后转机。依他的年龄和身体状况,离致仕不远了。如果能因兴办晒盐场,干出一番政绩,也可聊慰自己在平湖这十多年的辛酸苦辣了!
跟归元同样,有着火辣心思的还有龙滩县令陈弥。他是涿州人,家境豪富,举人出生。他这龙滩县令的官职,是靠买来的。但冠冕堂皇的说法是“捐推”。他刚刚四十,急需晒盐场的功劳。不过,他跟归元不同。归元是想让自己的官场生涯有个好的结局,而他却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他紧跟上前道:“县主,您看我们龙滩县的石头滩如何?”
苏澜边走边道:“刚才已经跟各位大人、耆老、东家解释了,兴办晒盐场的条件非常苛刻。本县主已经在秀洲平湖和龙滩两县打扰两天了。实话说,平湖白沙滩和龙滩石头滩各有短长。”她指着白沙滩道,“海滩的自然条件,必须是地势向着大海倾斜,沙泥之地,平坦无垠,阳光充足,风力强劲,而且地势要梯级增高。就这点来说,平湖白沙滩不错。而龙滩石头滩就不行了,因为那里海滩上,巉岩林立,礁石密布,不枉有个石头滩的美名,作为风景胜地自然很好,可要作为晒盐场,那就差强人意了。”
苏澜的话,把归元和陈弥两人的心一个提到天上,一个踩在脚下。
“但是,石头滩那里,可能是因为游客较多,有着一条运输便道。而白沙滩却没有运输道路。”苏澜转身对卞旻道:“卞大人,您给大家说说,还有什么优缺点!”
“是,县主!”卞旻一揖道,“晒盐场应该是个相对独立、闭合的所在。可这两个沙滩都不满足这个条件。将来一旦生产海盐,偷盗者可趁虚而入,不好管理!除非增加人手,或修建围墙。如此成本会大增。”
李苦叔也道:“石头滩满是礁石,挖掘平整殊为困难。而且,我已看过,石头滩上绝对打不出甜水井,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这平湖白沙滩一样打不出,但是远处的小仓山可以打出甜水井,只是路程太远,恐怕有四、五里地!”
俩人的话仿佛是兜头冷水,让归元和陈弥浑身透冷。
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人走了过来。他咬着牙,目光坚定地道:“县主,小的名叫尤胜,是这白沙滩的地主,也是尤氏族长。您刚才说的,没有道路,水源太远,这些问题,我们能克服!没路我们修路,没水我们打井引水!还有,我们尤氏家族繁茂,可以派人护场,也可修建围墙。而且我们遵守圣旨,把生产权全部交给县主!资金方面,我们可自筹,也可借贷!总之,我们一定要办成晒盐场!”
尤胜的话音刚落,他旁边好些老少都道:“县主,只要白沙滩能够建成晒盐场,我们尤氏一族辛苦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苏澜心里一喜,对尤胜也大为欣赏。看来这是个意志坚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而且他能审时度势,把自己这个县主也拉入他的战团!
平湖县令归元也道:“我们县衙也是大力支持。要人给人,要力出力。虽然我们钱财紧张,但是也会倾囊支持!”
苏澜点点头,问道:“尤族长,请问白沙滩的面积大约有多少?”
尤胜道:“我们昨日丈量了,有三千来亩。”
“只有金银滩的四分之一!”卞旻道,“不过,能有金银滩这么大面积的可是凤毛麟角!”
苏澜也赞同道:“虽然比不过金银滩,但正常生产后,年产量也可达到三千万斤!”
三千万斤!价值四百五十万两!所有人的眼睛都冒出火来!
也是,在古代,坐拥一个盐场,那就等于在前世拥有油田!即使比金银滩小很多,但那也是聚宝盆啊!
苏澜笑道:“根据我们金银滩的经验,我们边建设晒盐场的设施,边晒盐,今年应该可以收获大约二百万斤海盐!”
金银滩面积大约有一万两千多亩,年产量可达一亿二千万斤。去年边建设边生产,产量达到了一千万斤。白沙滩的面积只有四分之一,应该能够收获二百五十万斤。二百万斤是个保守估计。
虽然白沙滩的自然条件有些欠缺,但沙滩不远处有一个不小的海湾,那里水阔海深,可以建造一个大型港口!
苏澜十分动心。因为浙江秀洲,实际上就是前世的嘉兴,地处杭州湾!前世这里港口密布,是名副其实的黄金海湾!
现在,如果能买下这个海湾,精心打造,必将建成天然良港!
而且这里是从殿州到津口海湾的中途站点,北上可去京杭大运河,西进可去长江,既可海运、漕运白沙滩生产的海盐和平湖及附近特产,还可牢牢看住漕帮!
苏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看那边有个海湾,风景很好。不知是官地还是私地?”
“那是官地。”归元赶紧道,“县主如有兴趣,不妨去观赏一二!”
苏澜点点头:“好啊!”
苏澜跟大家说的热闹。看架势,这白沙滩晒盐场的事情基本敲定了。尤胜和尤氏宗族的人都喜不自禁。可龙滩县令陈弥却周身寒彻。他心有不甘道:“启禀县主,我们龙滩县的石头滩……”
苏澜沉吟道:“陈县令,我不妨直说。石头滩上礁石林立,挖掘、平整起来难度实在太大,不是一个优选之地!昨日,我在你们龙滩转了一天,倒是看中了几个小沙滩,可惜又太小了,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很不划算。所以……”
陈弥着急道:“县主,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陈县令,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那不是我抬抬手就能解决的事情!说起来,我比您还要着急!”苏澜道,“各位可能不知道,我们大成目前有九千万人口,因推行种植高产作物土豆、红薯、玉米,十年内,大成的人口最少会增加一千万,可能还会更多。届时,我们的人口就会达到或者超过一亿!”
大家一时听入了迷。
苏澜继续道:“按照大成十年后人口测算,每年最少需要五亿斤食盐。而据我所知,大成每年实际产盐只有三亿多斤,还有两亿斤的缺口。而且,如果要把人均最低五斤逐渐提高到六至八斤,这个缺口还会更大!开国百年来,都是去西戎购买青盐。西戎据此索要大成的铁器、粮食、药材、瓷器、丝绸等抵扣,折算起来,每斤早就超过二百文,好不容易收到的盐税几乎都贴了进去;有时他们还提出领土等无理要求。如今更是陈兵西北,犯境叩边,老鸦城已是岌岌可危!”
众人听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国家机密,而且是屈辱的历史,心情格外悲痛、愤慨!
“当日我在金银滩晒孩儿面,就是气不过西戎猖狂霸道,欺辱大成!所以,我巴不得大成再多建几个金银滩!但凡只要条件大半符合,欠缺的部分我们再进行修复、弥补!但是,没有条件我们也不能乱搞!毕竟,盐最终是要到百姓肚子里去的,如果条件不好,晒不出好盐,造成盐卤中毒的话,那是会死人的!”
众人听了,神色肃然。
陈弥赶紧道:“县主,我们石头滩是官地。我可以做主,只要县主同意兴办晒盐场,石头滩可以不取分毫!”
苏澜摇头道:“陈县令,对不起,石头滩真的不适合做盐场。不过,你们可以继续发展旅游业……”
陈弥非常失望。他要的是能出政绩的海盐场,要哪门子的旅游业?他紧皱眉头,一股郁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一股不服之劲也油然而升。
归元和尤胜心情大好。归元道:“县主,您看这……”
苏澜爽气道:“你们既然已经丈量,应该有图纸吧?”
尤胜赶紧道:“有!归县令请了县衙的高手,亲自给我们测绘画图!”说着一伸手,马上有人把图纸递了过来。
苏澜一边看,一边对卞旻道:“卞大人,我看他们这图纸不错。您看看,这几天,尽快把图纸绘制出来。盐池、工坊、宿舍、马厩、库房、水网、路网都得有!尤族长还要立刻招募盐工,技术培训,培养拥有高超技术、吃苦耐劳的盐工!管理制度、技术要求,规范操作等都要纳入日程!我们是边建设边生产!而现在正是晒盐旺季,错过这几个月,那就是耽误了一年的收成!”
尤胜摩拳擦掌道:“盐工不愁,我们族里,还有县里也有很多劳力。”
归元也赶紧道:“我们保证,都是老实肯干的,绝对没有偷奸耍滑之人!”
苏澜满意地直点头。
接下来,大家开始讨论,何处修路,何地挖井,盐池、工坊、宿舍、马厩、库房、水网、路网如何布局。
当然,佘泉的水网青石球技术;防台风地钉桐油雨布;纳潮经验;三雨作业;防止中暑;看天文潮汐;纳潮拾渣;平整盐滩;卤打花等技术也要倾囊相助!苏澜还要提供雨鞋、雨衣、手电筒。按她的说法,不能倒了金银滩和孩儿面的招牌!
苏澜还敲定,为确保海盐质量,晒盐设施严格按照金银滩的标准,顺着海滩地势上升,一排建设九个蒸发池,一个结晶池;所有盐池必须青石、瓷砖面地,结晶池要铺一层黑色地膜,起吸热功能,既利于卤水结晶,也利于保持盐的清洁;盐池之间的道路必须宽敞,方便人挑车推。
苏澜还提醒,当前最重要的是备料,主要是青石!当然,后勤也要绝对保障!真是事无巨细,考虑周到。让归元和尤胜等人既受益匪浅,又感佩有加!
大家说得热火朝天,就连龙滩县令陈弥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午餐是尤氏宗族送来的饭菜。都是平湖特产,有酥羊大面、文虎酱鸭、肉粽、芡实糕等。吹着海风,吃着美食,格外快哉。
饭后,在归元的陪同下,苏澜带着吉发、甘甜、常乐、杀四等人去了海湾。而卞旻这个工作狂,在临时搭起来的草棚里,开始设计起了图纸。之前,金银滩的图纸虽然是苏澜设计的,但是监工却是他,对金银滩的图纸早就乱熟于心。
傍晚,等苏澜他们从海湾回来,尤胜已经拉进了三支建筑队,青石、砖瓦、木料、篷布等建筑材料已经进场,米面、蔬菜、肉鱼也拉来不少,还搭起了好几间草棚,宿舍、厨房、马厩已有了雏形!十几个婆子、媳妇正在为工匠们做晚餐。苏澜不由惊叹,这归元和尤胜执行力真强,还真是雷厉风行!
在尤胜家吃过晚饭后,几个人在书房里很干脆地签署了好几份协议。
第二天一大早,归元县令把海湾——苏澜取名为“黄金海湾”的地契交给了苏澜。
这天下午,苏澜再次来到白沙滩,发现卞旻昨晚彻夜未眠,已经赶出了图纸。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海滩上已经出现了两个修建完毕的蒸发池!这速度和质量,必须赞!
也是在这一天,四月初六日亥时,在平湖驿站的一个独立的小院里,忙碌了一天的苏澜正在呼呼大睡。这时,小院的大门被敲响了。
不一会儿,甘甜悄悄走进房间道:“县主,汪清、王拐子来了,您见是不见?”
“什么?”苏澜一下子惊醒了,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她万分惊诧,也很惊悚,这帮海盗真是无孔不入、手眼通天,连她在浙江秀洲的住址都能找到,且敢结伙前来!
居然敢监视她!苏澜非常生气,很想不见,但她很疑惑,这帮家伙是怎么找到她的?
苏澜在一间会客室见到了这帮海盗。果然是汪清、王拐子、仇氏兄弟,开瓷器店的花白胡子老头马六几个,还有十几个生面孔,一水的结实彪悍、浑身戾气,一看就不是好人!
看到这群海盗,苏澜不由得脑仁疼!
这帮家伙见到苏澜,立刻齐声喊道:“大当家的”!然后倒头就拜,着实让苏澜惊骇不已!什么时候,她堂堂的大成王朝正三品飞虎将军的女儿,正四品知府的外甥女、正二品县主,竟然成了大成最大的海盗头目大当家的?
苏澜大发雷霆:“狂悖!本县主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大当家?还有,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汪清双膝跪地道:“大当家的切勿生气!我们奉夫人之命,一直保护县主,自然知道您的行踪!”
明明是监视,他竟狡辩是奉仇四夫人之命,对她进行保护!这是好意,只能接受,不能发火!
“狡辩!”苏澜气得脸红脖子粗,“谁是你们大当家的?”
汪清不由分说道:“大当家的您手握墨玉令,可号令我们的人、船、货、钱、地!您不仅多次救得我们幼主的性命,还亲自养育我们的幼主!您还多次搭救老当家的父子性命;还替我们报仇,通缉、追杀、致残我们的仇敌褚望、牛角!您还为夫人出谋划策,肃清翡翠岛判敌沈琼娘及其兄弟。凡此种种,只需一件,就足够我们尊你为大当家的了!”
苏澜凛然道:“多次搭救老当家的父子性命,可你们也付出了百万巨资,我们两不相欠!通缉、追杀、致残褚望、牛角,那是因为,他们也是我们的仇人!至于说到为夫人出谋划策,肃清判敌沈琼娘及其兄弟一事,那是无中生有!”
汪清却道:“可我们夫人说了,是您给她出谋划策,赶走、除掉沈琼娘及其兄弟!”
苏澜气得手脚颤抖:“胡说!把你们夫人请来对质……”
“我们夫人已经升天见佛祖去了!”汪清大哭道,“夫人还让我们来投奔您,说您已经答应了,您可不能失信于一个过世的人!”
苏澜语塞。好像仇四夫人的确说过,让汪清他们来投奔她的!
可是,好好的仇四夫人,怎么会突然升天见佛祖了?“你们就瞎编吧!夫人好好地,你们竟然诅咒她死了!真是一群王八羔子!”说着,作势要打汪清。
汪清不退反进,又接连磕了几个响头:“我们夫人有严重心疾,多次命悬一线,又被郎中救活!可是,自我们老当家的和公子走后,我们夫人就雪上加霜,打熬不住……”
苏澜听了一震。原来仇四夫人患有心疾!难怪她身体疲惫,精神不济,还说自己老了!这是知道自己油干灯枯,不久于人世,所以才来向她托孤的!
苏澜叹道:“你们夫人原来是患了心疾走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汪清哽咽道:“元宵节当天,我们就乘船离开殿州,二月十日回到翡翠岛。在船上,夫人就数次发病,把我们担心得要死。不过,我们夫人虽然患有心疾,但最终却不是因为心疾而去,却是被沈琼娘和她的兄弟们杀死的!”说罢嚎啕大哭。
海盗们也跟着嚎啕大哭。
苏澜大惊,愤而道:“你们是死人啊?怎么让沈琼娘和他的兄弟们得了手,杀了夫人?”
“大当家的,且听我慢慢讲来。”汪清哽咽道,“回到翡翠岛,夫人虽然身体彻底败坏,可是精神很好,甚至于非常欢喜、安心。她召唤我们这些心腹,从四面八方回到翡翠岛,首先告知我们幼主的事情,还让我们发誓,绝对不能打扰幼主,更不可胁迫生事,一切唯县主这个大当家的命令是从……”
苏澜暴怒:“你再说句大当家的试试?!”用脚后跟想,她怎么可能去给海盗做大当家的?“汪清,逼恼了我,那我不妨把孩子还给你们!又不是我的兄弟、骨肉,我为什么操那份闲心?!让他跟着你们去做大海盗,大当家的好了!大不了,我爹带领大成海军灭了你们,再把那孩子送上断头台!还有,墨玉令对于本县主来说,那就是个鸡肋骨,还给你们就是!本县主的眼里,还没有你们那几艘破船!”
汪清和海盗们如焦雷轰顶,一时都惊呆了,然后拼命磕头:“万万不可呀,县主!”
“是,大当家的,不,县主……”汪清继续道,“夫人还嘱咐我们,所有人、船、货、钱、地等全部名单、船号、账册、凭证,印信,银票、珠宝、地契,还有仇大当家的和夫人的遗书,包括,墨玉令……已经全部交给了县主!还让我们前来投奔……”他悲从中来,说不出话了。
王拐子往前跪行一步道:“夫人还交代说,只要她活着,就不会把沈琼娘怎么样,毕竟她是公子的望门寡!夫人给了她和离书。可她死活不走,非要赖在翡翠岛上为公子守节!夫人对她的兄弟就没什么顾忌!她命令我们,将沈琼娘的六个兄弟、嫂子、侄儿、侄女全部一船运到了野鸡岛……”说着,双手奉上和离书。
这是船刑吗?野鸡岛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那野鸡岛上有淡水,有房屋,有田地,可以种植粮食、瓜果、蔬菜。夫人心善,给了他们二十石粮食,粮种、菜种,还给了一条小舢板,可以出近海捕鱼捞虾!”王拐子继续道,“可哪知道,他们早有防备,竟然偷偷在野鸡岛的海湾里藏了一艘船……”
苏澜满脸黑线:“难道你们夫人对自己的船只心里没数吗?”
“县主,那船是之前沈家兄弟打劫海上商船、货物,私自隐匿的财产,夫人如何得知?”汪清抹着眼泪道,“船上还有粮食、淡水、银两、刀剑、弓弩。三月十日晚,海上风云突变,惊涛骇浪,那沈家兄弟趁势袭击了翡翠岛……”
“我们夫人带着婆子、丫鬟正在佛堂祈福,那帮狗日的偷摸进来,一箭射穿了我们夫人的胸膛,杀了婆子、丫鬟,血溅了佛堂……”王拐子道,“我们听到动静,冲上去和他们搏杀,杀死了沈琼娘的一个兄弟,三个堂兄弟。可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堂弟保着她坐船逃跑了!”
“我们赶去野鸡岛,一番杀戮,为我们夫人报仇。可沈琼娘他们三人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们非常担心他们会来找县主,所以不得已,才跟到了秀洲给您示警!顺便,让县主认识一下我们的人!”汪清道,“上次随夫人去殿州的两个嬷嬷,都是高手,本是夫人留给县主做保镖的,可惜那夜混战中,都被杀死了……”
苏澜依稀记得元宵夜跟着仇四夫人的两个嬷嬷。不声不响的,却原来是武艺高强的忠仆!
“你们都跑来秀洲,若是沈琼娘回头再袭翡翠岛怎么办?”苏澜边说边感叹,一代枭雄,灰飞湮灭……
汪清道:“县主放心,岛上有仇大当家一家三口的坟茔,我们已经派人在那里保卫。那里还有十几个兄弟,来日再来觐见县主……”
第二天,海盗们如退潮一般走了。不过,不久,马六的瓷器店在殿州松香苑原址重新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