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毋庸置疑地道:“这个孽胎得打掉!”
苏澜一笑道:“错!我们必须让陶玉好好地把这个孽胎生下来!”
大家略一琢磨,都笑了。
苏澜却道:“余姑娘和海云,还有艾嬷嬷,你们赶紧回县城。陶玉都勾搭起阎村的小伙子了,老往这边跑,她可是认识余姑娘的!还有,海云的手臂,特征太明显了!我看,这里就留甄琥一人就行了。”
大家点头称是,赶紧收拾东西。
苏澜从袖子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十来根素银簪,叫过甄琥道:“这点簪子你拿着,让房东婆娘悄悄让村里的其他妇人,给小马氏传个口信,就说她们看出来陶玉身怀六甲。既然大老婆不让她这小老婆生,那就让大老婆的未婚女儿去生,丢丢马喜儿的丑!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交给时间和小马氏!当然,陶玉也得够蠢!不过,得注意保密!”说着,又轻声嘱咐了几句。
余翠翘和甘甜都喜不自禁:“这个主意太好了!”
天刚亮,先是余翠翘和艾嬷嬷坐着一辆牛车悄悄走了,夏松、夏柏兄弟在后面远远护卫着,看着她们进了县城,回到租住的家,他们才转头出了县城,顺着昨天的原路,往堆福岭而去。
再然后,覃龙、覃虎也护卫着海云,把他送进了县城,送到租住的地方。之后他们俩也转身往堆福岭而去。
苏澜和甘甜最后出来,她们依旧是女扮男装。架子丘视野开阔,骑在马上,往后可以看到堆福的城墙;往前可以看到葱翠的堆福岭正在向她们招手。
甘甜忽然脸色一变,马鞭指着远处的麦地道:“我了个去,这家倒了血霉了,麦子都被陶玉他们给糟蹋了!”
顺着鞭指的方向,苏澜看到陶玉正跟那个阎村桥边、刺桐树下的小伙子搂抱着在麦地上翻滚。四周都是倒伏的麦子。
“要长针眼了!”苏澜轻蔑地一笑:“这么欢脱的日子没多长时间了!”
到堆福岭,看到覃龙、覃虎和夏松、夏柏兄弟正骑着马站在一个高坡上等着她们。
六人汇合,顺着昨天的原路,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望日崖。
此时大约是巳时正,前世大约十点钟左右。转过望日崖,一眼就看到昨天他们带着头灯头盔疾驶而过的海滩,苏澜顿时惊呆了。
只见艳阳高照,一望无垠的海滩像一块巨幅油画展现在眼前。此刻正值退潮,远处波浪卷着银边退向大海深处,海滩上满是泥浆、砂石,许多鱼、虾、贝、蟹都在海滩上忙碌着,有的忙着进食,有的忙着打架,有的忙着钻进滩涂泥洞里安眠,有的则奋力划向越来越远的大海。
因为周围没有村落人烟,偌大的海滩没有一个人来收获这些小海鲜。覃龙、覃虎和夏松、夏柏道:“小姐,我们在这里抓些海鲜回去吃吧。”
苏澜兴致也来了,道:“好哇。可惜没有带水桶来。”
那四个护卫欢呼道:“小姐,我们带了鱼篓子。”说着,从马鞍上的皮囊里拿出了几个用竹篾做口的细眼渔网编就的鱼篓子。这东西方便携带,容量又大。看样子这四个人平时都带着这些渔具。
他们下了马,脱了鞋,卷起裤腿,在海滩上忙碌、嬉戏起来。
苏澜和甘甜也很高兴,也下马脱鞋,卷起裤腿,忙着在海滩上抓着虾、蟹。那四个护卫则忙着在泥浆里面往外掏一种外壳为淡紫色、灰白色或黄褐色的贝壳。他们说,这种贝肉十分鲜美。
这时,甘甜指着旁边一丛草道:“小姐,你看,这海滩上几乎没有什么草木,这草根上白白的,好像是一层盐碱!”
苏澜听了,脸色突然大变。她伸出手指,抠了一点白色的物质,用舌头舔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有一股咸涩的味道。苏澜的嘴角勾了起来。
她再次仔细打量着这片海滩。只见海滩周围的洪山、堆福岭形成一个半圆的靠圈,将它拥在怀里。另外半个圆圈正好面临着大海。这里地势向着大海倾斜,平坦无垠,阳光充足,风力强劲,而且地势梯级增高,真是个天然的海滩晒盐场!更加绝妙的是,由于洪山和堆福岭阻隔,这里相对偏僻,稍加整理,就是一个独立、闭合、完整的海盐生产基地!
还有,望日崖这里稍加改造就是一个天然码头;洪山上的小道也可以走骡过马,稍加拓宽还可以走牛车、马车。即便不修码头,通过洪山小道可以到全园自家私人的码头。因此无论旱路还是水路,运输都极为便利!
而最让苏澜满意的是,这片海滩,东边是大海,其他四边是洪山和堆福岭,北边通往洪山小道,南边通往望日崖,方园不下一万多亩!这么大的海盐晒盐场就是前世也是罕见!
而且现在渐渐炎热,可以边建设边晒盐。如果等盐池全部挖好,晒盐的黄金时间就过去了!
苏澜禁不住心潮澎湃,豪情万丈。可以想见,将来这里就是一个金银堆集、珍宝满地的金银滩!
苏澜强忍着激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片海滩是官地,还是私地?”
覃龙他们听了一愣,道:“小姐,这里肯定不是私地,应该是官地。因为这里是海滩,不能种植庄稼,贫瘠得很。哪个私人都不会买。”
夏松也道:“之前我听说,老爷子买下洪山后,堆福县令就想把这片海滩作为添头给老爷子。”
苏澜怔了一下道:“那为什么没有谈拢?”
覃虎摇摇头道:“这个就得问老爷子了。”
他们装了整整四鱼篓的小海鲜,沿着洪山小道回到了石寨港。此时已是午时。
苏澜二话没说,带着甘甜他们,打马就进了全园,直接去了养园蚵壳屋。
老爷子正准备独自吃午饭。原来,今天申玉大掌柜应吉家铺大庄头吉森的邀请去了吉家铺;美娘今天到货栈盘存去了。
见到苏澜突然而至,老爷子喜不自禁,赶紧让何震给苏澜拿来碗筷:“我正好觉得冷清,你来的正好!”
苏澜道:“何大管家,覃龙他们拿了好些海鲜回来,弄点来尝尝鲜呗。”
何震答应着下去了。
老爷子嗔道:“你这是去哪里摸海鲜去了?淘气!”
苏澜笑得眉眼弯弯:“等我说了,你就知道了。”说着小嘴嘚不嘚先说了殿州北城外鼓风岛贝家厝这个地名。
老爷子惊呆了,道:“我的天啊,仇四的第三个洞窟还真是让你找到了?”
“我若是要个十万八万的,我估计仇四或者汪清的身上就有。我必须侃个高价,逼他们露出狐狸的尾巴,把第三个洞窟暴露出来!”
“你开口要百万,他们也给?”老爷子难以置信地道。
“他敢不给!不给我就到处宣扬,海盗头子大当家一文不值!再说,我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还没有完全痊愈呢!难道不怕我怎么把他的心脏缝好的,又会怎么爆开来!”苏澜鼓着腮帮子道。
老爷子乐得直点头:“了不得,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苏澜又笑道:“果然老爷子一个等字就是绝佳妙招!仇阳肖想我,这美梦已经是肥皂泡了,谁让他闹出了人命!”说着,又说了陶玉珠胎暗结、浑不自知的事情,也说了自己的计策。
老爷子点了一下苏澜的鼻头:“好,这就是他们得罪你的下场。”
苏澜也说了自己对前任殿州知府翁浒的怀疑,准备要派人去松江府调查。
老爷子道:“翁浒是不是谋财害命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要调查翁浒是不是索贿贪墨,问我就好了!”他叹息道,“大约二十年前,我买洪山时,翁浒还没有到殿州来。两年后,翁浒到任堆福县令后不久,有一天突然亲自到全园来,说,我既然买了洪山,他堆福县令就把那片海滩作为添头卖给我,只要一千两银子。出于洪山和全园的安全考虑,我动了心。于是,我跟他到到海滩去了,还粗略丈量了一下,大约有一万两千多亩。而且望日崖那个地方,水深无礁,可以修个码头,四、五千石的海船应该可以停泊。这么好的地方,莫说千两,万两,十万两我也会买。”
苏澜换算了一下,四、五千石相当于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吨。
老爷子顿了一下道:“看见我动了心,翁浒忽然狮子大张口,说,得另外给他私人二十万两!我听了非常生气,就当场拒绝了。我宁愿花二十万两买海滩,把钱交给朝廷,也不会行贿交给他这个贪官!后来他又来了几次,把数额从二十万降到十万、八万、六万、五万,我都懒得跟他啰嗦!如此,我就跟那片海滩失之交臂了。”
苏澜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敬佩地道,“老爷子,您那时候敢于跟翁浒叫板,过后他即便当了殿州知府,他也不敢把您怎样,赞您一个!”
老爷子被夸,居然有点不好意思,道:“切,他一个堆福县令还敢管到我石寨港来么?即便后来他做了殿州知府又如何?他肯定调查了我,越调查越害怕!不说别的,我一句话,石寨港的税收可以减去九成!虽然石寨港税收归户部直管,但是户部那里,我可以直达上去,一句他索贿不成报复,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权衡再三,他还是放弃了挑衅和针对。所以说,他这人还是比较谨慎的,没有绝对把握可以身退,杀人越货的事情他是不敢干的!”
苏澜深以为然,道:“有道理。这帮贪官就怕行迹暴露断了财路没了命。”
老爷子忽然笑道:“你要派人去松江府调查翁浒,自然不错。不过,去之前,不妨先去问问你丰泰学堂的女先生。她曾经是翁浒的长媳!”
苏澜听了大吃一惊,道:“什么,温先生曾是翁浒的长媳?”
“是啊。温先生的父亲是松江府的教谕。她知书达理,颇有文采,精通针黹女工,而且还生了两子一女。她的夫君,也就是翁浒的长子,年轻时中过秀才,之后再无寸进,就是跟他爹翁浒比着娶小老婆。后来居然把一个扬州瘦马弄到家里。温先生忍耐多年,一纸休书休了夫君。这事当时在松江府轰动一时。只是可惜,两子一女翁家不肯给她。也是错付了今生的可怜人。”
苏澜焦急万分,道:“那您可知道,她的三个孩子怎么样了?”说着,讲了张凡可能对翁家灭门的事情。
老爷子也愣住了,道:“这个事情我还真的不清楚。我是听吉发回来说,你聘请了温先生,我还说,这件事情你办得极好。还有,温先生的女儿是长女,如果张凡动手的话,那时,她的女儿应该出嫁了。”
苏澜又道:“你可听说,翁浒致仕之前还娶了一个姑娘做小妾?”
“知道。他还给我发请柬,我没去,就派人送了六十两银子。”老爷戏谑道。
苏澜血红着脸道:“他还真是不要脸!可是,老爷子,您可知道,我听府衙的涂云甲说,他师傅曾说,这个女人说话大家都听不懂!我怀疑说的是倭语,而且她是仇四送的女人!”
老爷子愣了半天,道:“你这越说我心里越是发毛。这样吧,你的人手不够,我让吉发派人到松江府跑一趟!”
“那就谢谢老爷子了。不过,先别急,我明日去鸡爪岭,想办法画一张张凡的画像,让吉发的人带去松江府调查。我总感觉此事不妙!”
老爷子凝重地道:“这个更好!如有可能,尽量庇佑一下温先生的儿女。真是可怜!”
苏澜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道:“老爷子知道吧,何盾送给我京城一个庄园,叫醒园。”
老爷子笑道:“知道。他老子跟我说,是为了感谢你送了一张绝世珍宝航海图!”
苏澜笑道:“他们过誉了。”她沉吟道,“何盾跟我说,他自买了这个庄园后,一直有心无力照管,如今已经有两年没有收到一粒谷壳的佃租。如今第三年的收成就要来了。我想着,把张进的儿子张轩派到京城醒园去做大庄头。而且,郡主的弟弟马上来殿州,我想让这个庄头跟他们一起动身进京。可是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话,张进夫妻不一定让他走!所以,张轩如果不去,我这醒园就缺一个大庄头啊!”
老爷子道:“嗨,多大个事情!我让吉森给你留意。那个张轩什么时候给你回话?我好叫吉森提前物色人选!”
苏澜大喜,道:“明日他给我答复。若是不成,我就来麻烦老爷子了。正好,可以顺便探查一下那个张凡。”
说话间,何震让人端来了很多海鲜,什么吓啊蟹啊贝啊,弄来几大盆子。
老爷子高兴地道:“咦,这不是海蛎子吗?”
苏澜这才知道,覃龙覃虎和夏松夏柏他们捡的贝壳是牡蛎,又叫海蛎子。前世,又叫生蚝,能提制蚝油。
前世苏澜吃过不少牡蛎,最好吃的莫过于烤生蚝。但是金银滩的这种牡蛎似乎更大更肥美,她还没有认出来。
苏澜吃了一个,果然鲜美得要吞了舌头。
老爷子道:“对了,你还没有说,你到那片海滩去干什么了?”
苏澜一嘟嘴道:“瞧我,说了半天,这最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记了。老爷子,这片海滩我给取了一个名字,叫金银滩!”
苏澜详细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老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的天啊,如果当年我知道有这么一天,这二十万两恐怕就给翁浒了!”他激动地道,“这片海滩不小啊,一万两千亩呢。如果心想事成,将是名副其实的金银滩!”
苏澜道:“我还想,假使不能修码头,用骡马从洪山小道运到全园,再走全园的码头过江出海,那也可行。”
“这些都不是问题!”老爷子忽然有些泄气地道,“你开办这么大的海盐场,朝廷迟早都会知道。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双手奉送,因为盐是朝廷专营,不许私产私卖!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白忙了一场吗?”
苏澜笑道:“我知道,这个海盐场最终一定会交给朝廷,但是我们也可以跟朝廷谈判啊!起码,那地是我们的!最好的结果是,朝廷准许我们负责生产,负责运输,由朝廷收买,由盐商销卖,我们从中获得好处,比如争取部分销售权,垄断海盐的运输……”苏澜忽然神色一凛,道,“作为我来讲,如果拿这个海盐场给我母亲换得一个封诰,那也是值得的,我也心满意足了!”
老爷子愣了一下,由衷地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苏澜却心里发苦。这个时代拥有一个晒盐场,不亚于前世拥有一座油田啊!食盐是国家专营专卖,晒盐场终究要奉献给国家,这是没法子的事情!
老爷子越想越兴奋,他激动地道,“澜儿,你这可是下了一盘大棋局!眼界开阔,高屋建瓴,纵横开阖,豪气干云!”他呵呵一笑,道,“你知道吗,我们大成的食盐,有三成仰赖西戎人的青盐。又叫戎盐,或者羌盐。我们大成自己生产的盐,满足不了百姓的生活。西戎据此要挟大成,要粮要茶要铁要丝绸,甚至要女人要土地!什么都要。不给,就掐断青盐供应!我们大成建国近百年,可以说,与西戎人为了青盐、为了土地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战争!如果金银滩海盐生产出来,朝廷再拨付一点资金,还可以在沿海多建几个晒盐场,那我们大成就可以彻底摆脱西戎人的束缚和控制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这种情况下,你给母亲要个封诰,我想朝廷没有理由不给!”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细细商榷。
苏澜道:“现在困难的是,堆福没有县令,一切掌握在陶敏的手上,他活得比原先的县令还要滋润!如果我们贸然出面去买这个海滩,这家伙一定会提高警惕,百般阻挠,甚至可能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老爷子道:“自然是找人代买,再过户给你。我想,他一定会亲自到海滩去查看,还会困惑,有人来买这样贫瘠的盐碱滩涂,这是要干什么?”
苏澜道:“问题是,即便过户,也要通过他!就怕拖来拖去,今年夏天最好的晒盐季节就拖过去了。”
两人沉吟了好久。
苏澜忽然笑道:“老爷子,我想到一个法子了。您看行不行?”她小声道,“舒郡王的小公子马上就要到殿州来迎接郡主。陶敏一定会非常害怕,到时……”
老爷子笑道:“这个法子好。”他拍板道,“不管这些,我先把洪山小道的拓宽工程先干起来。”
苏澜也笑道:“那我也先把晒盐场的工程图纸弄出来。那边盐工要吃要住,首先得建房、修路!”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比如明日去鸡爪岭问问张轩的打算,会一会张凡,再让吉发派人带着张凡的画像去松江府查案。至于北城外鼓风岛贝家厝,那就暂且先让它过几天好日子吧。
吃过午餐,苏澜带着甘甜、覃龙、覃虎和夏松、夏柏兄弟回到上李厝。
这两日大家都辛苦了,很是疲惫。不过,那些海鲜,中午在全园只吃了两篓子,带回了两篓子。
回到将军府,林氏和苏怡赶紧过来道:“上午通判方宁大人的夫人和女儿来拜访。中午还在这吃了饭。她们送给了郡主一副珍珠头面。她们很是知情识趣,没有要求面见郡主。”
苏澜道:“一定是方宁大人嘱咐过的。”
林氏道:“我按照澜儿吩咐的,我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她气愤地道,“陶玉那个小贱人说,什么郡主,不过是陶家的一个绣娘而已!”
苏澜气得咬牙切齿:“她这是不怕死啊!”她把陶玉的事情说了,还嘱咐她们保密。两人听了瞠目结舌,又幸灾乐祸地笑了。
正在说笑,忽然外面传来几个小家伙的“四哥、四哥”的欢呼声。苏澜一愣,咦,难道是杀四回来了?
苏澜和林氏、苏怡赶紧出去。果然是杀四骑着马,咧着大嘴,正冲着几个小家伙哈哈大笑。只见他面色黧黑,风尘仆仆,却是夹着马肚抖着马缰,兴高采烈。
他的身后跟着一辆青帷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杀四悄声介绍,这是镖局的师傅。是他一路赶着车送谢芳回来的。
果然,车停了,从上面下来两个女人,一个是谢芳,一个是素不相识的、畏畏缩缩的丫鬟。
谢芳穿着一件破旧的紫红色的长裙,感觉就像是冻疮一样附在她的身上。她身形瘦削,面容憔悴,尤其是一双眼睛,似乎都无法聚焦了一般,眼神涣散,都不认识人了,一看就是脑子出了毛病。
杀四悄悄道:“谢芳疯得厉害,连衣衫都不会穿,没办法,我只得买了一个小丫鬟服侍她。叫麦子。”
林氏看到谢芳就不喜欢,但是看到她如此病弱潦倒,又生出怜惜之情,只得长叹一声。
苏澜让施嬷嬷赶紧准备饭食和洗澡水,又拿了几件旧衣服给麦子,嘱咐她给谢芳洗澡后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