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怀来堡。
“蒋主簿,吴九桂已经被中车府的人抓走!”
被蒋琬派遣至代郡,负责盯着吴九桂动向的斥候,迅速呈上整理好的情报。
“这么快么。”
蒋琬心中一动,接过信件。
情报上记录的正是吴九桂被抓的经过,除吴九桂本人外,连带着他的妻子、家人,全都被押往了京师。
看完情报,蒋琬将其收好,脸上泛起一抹冷笑。
吴九桂之所以倒得这么快,其中必然有大皇子的手笔,看来这厮确实中计,舍弃了吴九桂。
若是大皇子力保吴九桂,中车府有所忌惮,铁定不会这么快动手。
“吴九桂,选错了主子的下场啊。”
蒋琬摇摇头,心中却无半分怜悯,只觉此人愚昧荒唐,死不足惜。
不过,随着吴九桂的倒台,郭嘉交给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有了吴九桂的前车之鉴,加之殿下本身已经展露出强悍的能力,从今以后无论谁来当这个节度使,也都没办法掣肘殿下了。
“也算是为殿下除去一个麻烦。”
念及于此,蒋琬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头凝望着草原的方向。
虽然还不清楚殿下战况如何,但想来以殿下的骁勇,定能扫平匈蛮,还北疆安宁。
“时至今日,殿下总算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蒋琬喃喃自语,想到自己投奔而来的时候,那会儿正逢匈蛮先锋军攻城,殿下一场夜袭,拉开了反击匈蛮的序幕。
谁能想到,被视为大胜的怀来堡夜袭战,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思及过往,蒋琬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殿下尚且在草原上征战,身为他最可靠的主簿,也得多加努力,给殿下多准备一些战略物资了,免得殿下到了封地捉襟见肘。
毕竟呼伦贝尔名为封地,实为荒芜草原,军民到了那里,吃穿用度以及征战的一应物资,全都是不能少的。
这般想着,蒋琬只觉动力十足,继续忙碌起来。
另一边。
京师,大皇子府。
“殿下,中车府送来的加急密报!”
一名心腹侍卫急匆匆地走进书房,从怀里取出火漆封口的密信,郑重地交付到大皇子手中。
“哦?”
大皇子看着密信,心中微动。
接过密信后,小心翼翼地取下火漆,看了眼侍卫,后者自觉离开。
“北疆节度使吴九桂已被擒获,正押往京师……”
“抓得这么快!”
大皇子刚看到信件的第一行,心中便格外快意,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在看到吴九桂及其家人、兄弟全都抓住后,更是激动得攥紧拳头!
“他妈的吴九桂,叫你背叛孤王!”
大皇子死死地盯着信纸,脸色冷然,“这下知道孤王的手段了吧!”
他一直看到了信件末尾,才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将信纸连同信封,一同点燃。
橘黄色的火焰吞没了信件,却没有吞没大皇子的恶意。
现在中车府只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真正能让自己彻底出气的,还得等吴九桂入京之后!
大皇子越想越是快意,正暗暗幸灾乐祸之时,忽听外面亲卫喊道:
“殿下,谋士邬道人求见。”
“哦?”
大皇子赶忙起身迎了出来,“邬先生来了?快请上座。”
他今天惩处了吴九桂,心情大好,待人显得愈发的体贴,知道邬道人腿脚不便,主动帮着搬了搬椅子。
“殿下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两人略作寒暄,邬道人话锋一转,“今日登门,是希望殿下能做一件事。”
“何事?”
“吴九桂。”
邬道人抚了抚胡须,面色略显凝重,“殿下一定要上书,保住吴九桂!”
“这是为何?”
大皇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自己刚刚收到中车府送来的密信,到现在过了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邬道人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吴九桂被抓之事?
虽然心中诧异消息从何得知,但更令大皇子愕然的,却是邬道人居然希望自己上书保住吴九桂!
总不能是吴九桂觉得自己快要完蛋,提前给邬道人送了信?
这想法当然是没端由的,大皇子收敛了心神,严肃地望着邬道人,等候着对方的解释。
“自然是为了朝廷考量。”
邬道人伸出手指向北方,“吴九桂虽然品性不佳,但镇守边关多年。”
“朝廷若贸然动他,恐将引来边关震动。”
说到这里,邬道人的脸色更加肃然,“倘若草原异族趁势南下,边关必将沦陷,北疆的一干百姓,性命亦是岌岌可危!”
“这……”
大皇子眉头皱紧,邬道人这话确实有道理。
那些边关将领多是吴九桂的亲信,他植根北疆二十载,安插的亲信数不胜数,这人突然倒了,肯定会致使边军人心惶惶。
大皇子略一犹豫,刚想出言答应,转念又想到吴九桂背叛之事。
如若自己上书保一个叛徒,其他的追随者看到,会不会也跟着两面三刀,反正自己心慈手软,叛徒都会去保?
而且,这吴九桂还是跟苏言合谋,更是可恨!
这厮若单纯的办事不力也就罢了,可他却与苏言勾勾搭搭,大皇子心中怒火升腾,悄悄瞄了眼邬道人,暗暗思量起合适的理由。
邬道人这些年帮着自己出谋划策,乃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断不可直接拒绝。
“先生言之有理,但北疆方面,匈蛮大军死去十万,恐怕没有余力再南征吧。”大皇子将苏言搬了出来,尽管他不确定这功绩是不是苏言打下的。
“匈蛮虽亡十万,但仍有数万精锐,倘若……”
邬道人听出大皇子的意思,却有些不甘心。
“先生,您也明白,吴九桂不止是我这边,更是父皇的意思……”大皇子放低了声音,仿佛在表示自己上书可以,但如何更改陛下的决定?
“这……唉!”
邬道人闻言,重重叹息,沉默良久。
“既如此,在下先告退了。”邬道人拱拱手,意兴阑珊地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
待走出大皇子府,邬道人怔怔地望着北疆方向,想着大皇子的种种表现,心中烦闷至极,不由仰天长叹:
“乱大乾者,必苏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