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过身侧的时候,裴霁宣抓住盛以承的胳膊,眼睛湿润地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宁月见。
“盛以承,这次能救回月见你的功劳最大,我不抢你的。”裴霁宣姿态放得很低,“但是……能不能求你,别在月见面前贬低我?”
盛以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他没有应声,大步继续向前走去。
裴霁宣看到宁月见的手指做出了微小的反应,确认宁月见也听到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
把这个心锚打下去,到时候盛以承在宁月见面前说什么话,宁月见都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吧。
他还会是她最信赖的哥哥……
盛以承带宁月见去了医院。
两天时间,她几乎没有进食进水,身体虚脱得厉害。
而且,她还吸入了不少迷药。
医生开了营养液,其他的损害,还需要留院观察。
盛以承一直陪着。
宁月见瘦弱的身体陷进柔软的病床上,细白的手臂上血管清晰可见。
营养液顺着输液管流入她的体内,插着针头的那个区域的皮肤透着蓝紫色。
盛以承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代替她承受这些。
好几天没有过问公司的事情,盛以承的手机不断地有电话打进来。
他选择性的接了陈秘书和几个副总打来的。
情况不太妙。
盛势集团又有几个骨干提交了辞呈。
而且,公司上下对盛以承这样丢下公司的行为感到不满。
副总们对盛以承说的还是保守了点。
挂了电话,盛以承立即让陈秘书发来这几天提出离职的人员名单。
陈度效率很高,三十秒,盛以承就收到了一份文件。
盛以承点开那份名单。
密密麻麻的名字,级别有高有低,其中不乏手握盛势集团股份的核心人员。
盛以承望着眩目的白炽灯,心脏重重地往下坠。
这么刚刚好?
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公司这么多人像是约定好的一起离职。
怎么不是阴谋的味道呢?
盛以承组织了一场线上会议,安抚大家的情绪,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
至于其他事情,只有等他回去才能处理了。
宁月见断断续续地睡了很久,也做了很多零零散散的梦。
她记不得那些破碎的梦境,只记得每次从梦境中脱离睁开眼的那一瞬,眼前就是盛以承的面容或身影。
有时候,盛以承会温柔地唤道:“月见。”
“你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吗?”
“……”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让她知道,她身处现实。
她顿时感到安心,可以放心地继续闭上眼睛。
嘴角,浮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终于,在昏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后,宁月见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
她睁眼,看到盛以承趴在病床边上,抓着她的手,似乎在沉睡中。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稻草,一点都不像一个矜贵的集团总裁。
可是,宁月见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动了。
知道他一直陪着自己,也很疲累,不该打扰他的好眠。
但宁月见实在是喉咙干哑,饥肠辘辘。
“盛以承……我饿……”宁月见弱弱地开了口。
她没什么力气,声如蚊鸣。
哪怕是很微弱的声音,盛以承却立即清醒过来看向宁月见。
“你醒了?”盛以承憔悴的脸上浮现喜色,他颤抖着伸手,抚摸宁月见的脸颊。
他低声说道,“我先叫医生来检查好不好?检查完了,吃你最喜欢的海鲜粥。”
宁月见眨眨眼表示同意。
医生花了二十多分钟,给宁月见做了细致的检查。
宁月见身体机能正常,意识也清楚,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外,基本没什么问题。
“谢谢医生。”宁月见松了一口气。
目送医生离开病房后,宁月见先拿手机给妈妈报了平安。
手机里已经攒了很多妈妈发来的未读消息。
她的焦急与担忧,透过文字,击中了此时此刻宁月见的心。
不过,从她的消息中宁月见也能看得出,杜英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她反而一直担心的是自己和裴霁宣单独相处。
宁月见拧紧眉头,疑惑为什么杜英会这么在意她和裴霁宣的关系。
她还说什么“你们毕竟是兄妹。”
越往下看,越觉得不对劲。
“月见,爱要克制。”
“他们不会接受这样的感情的。”
宁月见:……
突然,她开窍了。
顿时羞得面红耳燥。
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我当然只把裴霁宣当哥哥啊!不然呢!”
几个感叹号还不足以表达宁月见的震惊与羞耻。
真是的,妈妈怎么会那样想!
门突然被推开。
宁月见慌乱地将手机藏在身后,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盛以承手里提着打包好的热粥走进来,很难不注意到宁月见奇怪的举动。
“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暖气有点热……”宁月见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盛以承将暖气温度调低了些,在病床边坐下,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宁月见巴巴地看着盛以承解开打包袋,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粥取了出来。
她看他看得入了神,盛以承趁着医生检查的时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洗了脸,剃了胡须,连之前乱糟糟的头发都梳理好了,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心里一边嘲笑他臭美,一边又忍不住地感叹他的好看。
宁月见注意到,盛以承眉眼间笼罩着一丝忧郁,但也中和了他平日里的冷峻,显得更加亲切。
“月见,张嘴。”一道沙哑的呢喃声将宁月见的思绪拽了回来。
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盛着粥的勺子,宁月见羞赧道:“我……我自己来。”
说着,她伸出手想接过来。
“张嘴。”
宁月见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乖。”盛以承目光柔软,温声地说出这个字。
宁月见心跳节奏乱了一拍,脸比刚才还要烫。
僵持了几秒,宁月见妥协。
“好吧……啊……”
宁月见现在也不想跟盛以承较劲,她张开了嘴,将粥吞没口中。
这粥煲得刚刚好,既不稠也不稀,清甜鲜香的滋味让人回味。
一口,接着一口。
盛以承每舀一勺,都会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一下,确保宁月见入口是最合适的温度。
“谢谢。”
“对不起。”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宁月见看着盛以承,为两人莫名的默契发出了轻笑。
不过,她的道谢很好理解,毕竟是盛以承救了她,还悉心地照顾她这么久。
可是,为什么盛以承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