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魔之塔

“这次,我给你的暗示是,阿尔法是你的宿敌。”

在空无之境,一块闪亮的碎片飞向真相万花筒,莉莉丝又再次失去记忆,飞向下一个世界。

阿卡迪亚。

新的世界线。第三个世界。

“听说了吗,在山端的那个魔之塔底下,埋藏着大量的财富。”

“说倒是这么说,但那可以恶魔之塔,谁敢进去呢?”

“还别说,还真有贪财不怕死的,咋咋唬唬说要去寻宝,结果,不仅宝没有寻回来,人也没寻回来!”

“可不是呗,陆陆续续几波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去触那霉头了,那里也彻彻底底成为了禁区。”

……

大早上,莉莉丝披着斗篷,在酒馆的一个角落吃着干巴巴的面包,倾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

她来自希纳,是从奴隶队伍中逃出来的。听说,买了她们这一批奴隶的富商来自米利都,要将她们送到阿卡迪亚,具体是为了什么,也没有说,但这么遮遮掩掩,大体不是什么好事。

她并没有见到富商本人,连他的名字也不知晓,不过,带头押送她们的赏金猎人叫做路易斯,是一位非常英俊的骑士,平时总是用怜悯的目光看待她们。这更证实了莉莉丝的判断——等待着她们的结局,可能要比被卖去做工、或者繁衍,还要凄惨。

与路易斯接头的是个叫布莱特的青年,做神职人员打扮,气质显得高贵而冷漠,混杂着一种冷淡的神性。

交接的当晚——也就是昨晚,莉莉丝她们就被留在了阿卡迪亚教堂的大房间里,其他的修女都将地方腾出给她们。

她们还受到了很好的招待。有新鲜的牛乳、面包还有蔬菜。

其中一个修女有着粉色的长直发,浅棕色的眼球,她端给莉莉丝食物的时候,手在颤抖。

莉莉丝一点儿都没敢吃。用餐结束后,这个修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在众人的兴奋和赞美之中,偷偷地将食物倒掉了。

果然,吃下东西的大家到了傍晚,都睡熟了,莉莉丝怎么叫她们,都叫不醒。守卫也放松了警惕,莉莉丝便逃了出来。

实在太饿了,她从鞋底掏出了最后一点钱,来到酒馆里买了一个干面包,并要了免费的一杯清水。

面包很干,但对饥肠辘辘的她而言,已经是无上的美味。慢慢地,她注意到,酒馆的老板似有似无地扫视过她。

莉莉丝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或许是被发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老板匆匆地跟一位侍者说了什么,侍者向她这边偏了偏头,然后匆忙地跑了出去。

当吟游诗人弹起琴的时候,趁着大家跳舞的时候,莉莉丝把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从后门溜了出去。

就在此时,原本晴空万里,忽然暮色降临,天边一声霹雳,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打在她头上。

这是好事——下了雨,大家都行色匆忙,戴上兜帽,她便不显得奇装异服了。

她打算先去森林中躲一下——就算被凶猛的食肉动物啃食殆尽也好。

莉莉丝向着米利都的森林方向奔跑着,还没到,就隔着雨帘,看到那里守着一批人。

她停下脚步,想要往回跑,却已经被眼尖的看到了。

她踉跄着向后一步,伪装着镇定。

“你是谁?对,就是说你,停下!”

为首的男子是个赏金猎人,莉莉丝认得他。他经常和路易斯起争执,比起路易斯,他极为残暴。

莉莉丝向后退去。

男人暴怒,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向莉莉丝走来。

“我再说一次,停下!”

莉莉丝转过后,猛地跑起来。

一阵带着雨点的狂风吹开了她的兜帽。

“干!是她!那个逃跑的小妞!”

男人大声嚷嚷着,追了过来。其他的男人也跟着他,噩梦一般地追过来。

莉莉丝慌不择路,用从来都没有的速度奔跑着。

“让来,抓人!都给我滚开别挡路!”

男人不断地咒骂着,莉莉丝拼尽全力地奔跑着。

“这位小姐……该不会是……”

“太可怜了,又是……”

在她奔跑过收摊的集市中,怜悯的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朵。

“……可怜的祭品……”

莉莉丝大口地喘着气,她只知道拼命地跑,她不敢想象她的命运。

“这边。”

一道清晰而冰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

莉莉丝侧脸看去。

是那个接头的,叫布莱特的青年。

“……是你。”

青年猛地一把拽住她,将她拉到墙角。

青年的身上有着一股香气。

“如果不想被他们抓到的话,”青年在她的耳边低语,伸出手指向右边,“沿着那个方面,一直跑。过了桥,就不会再有人跟着你了。”

“……我为什么信你?”

“因为你没有选择。”

莉莉丝看着前方的两条路。

她选择了左边的路。

布莱特凝眸看向她的背影,双眸如同冰封一般的绿色湖水,渐渐地流露出悲悯。

——他是真的想要救她的。在这个瞬间。而她,也如命运般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快追!”

莉莉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令她意外的是,真的,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桥。

她跑上桥,回首望去。

那些追她的人,全部都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敬畏与厌恶混杂的眼光,望着她。

莉莉丝没有选择,她沿着桥继续向前跑去。周围一片荒凉,她无一丝隐身之处。

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雨水抽打着她的肌肤,这一切都在消耗着她的神智。

她不能停。只有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全部的精气神,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直到慢慢地,在她恍惚的视野里,耸起了一座高塔。

这座塔通体乌黑,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

“听说了吗,在山端的那个魔之塔底下,埋藏着大量的财富。”

“说倒是这么说,但那可以恶魔之塔,谁敢进去呢?”

……

但此时对于莉莉丝,她真的很想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或许,还有一些裹腹的食物,驱寒的热汤。

她走到了塔底,雨水从塔身上流下来,冲刷着她按在塔门上的手。

莉莉丝轻轻一推,门开了。

里面光亮如昼,气息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