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锁定了俱乐部主谋芭芭拉,但她什么都没说就自杀了,事情进展依旧不顺利。
指证芭芭拉的女子在见到她自尽后,精神濒于崩溃,也暂时没办法提供更多情报。
女子服务的“客人”,在玫瑰园中的那位“绅士”,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甚至根本没有见过她——没有任何物证,女子也不愿公开作证,只能不了了之。
那位在魔法阵中的小女孩,也丧失了正常说话的能力,不是痛苦地呻吟,就是歌颂“真神”。
除此之外,由于大雨的冲刷,松软的泥土下露出了一截手臂,在花园中发现一位肥硕男人的尸体,被浅浅埋在猫尾草丛底下。
此时,最大的希望仅剩下那位名叫艾伦、与芭芭拉熟识的男子。
亚当正根据桃瑞丝的描述,四处打听。
“不要愁眉苦脸啦,莉莉丝。”
桃瑞丝拉着莉莉丝的手,强笑着安慰道。
“……这话应该由我对你说。”
莉莉丝难得开了个玩笑,心情却是沉重的。
比起她,桃瑞丝状态更差:眼眶发青,双目无神,面色惨白。
芭芭拉的自杀给了她强烈打击,随之而来的艾莲娜自残更让她倍受煎熬。
桃瑞丝一直不离艾莲娜左右,刚不久才终于被安娜劝动,暂时休息片刻,由安娜共同照顾艾莲娜和小女孩。
“感觉,我们像是白忙了一场……”桃瑞丝茫然道,“甚至……甚至,我都在怀疑,我们做的到底对不对……”
静默片刻,莉莉丝反握住桃瑞丝的手。
“桃瑞丝,不要彻底否认自己。有时,追逐真相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意外。但是——我们不能就因此否认,追求真相的正确性。”
桃瑞丝眼睛里有泪。
“而且,我们也并没有一无所获。比如,我们现在知道,猫尾草俱乐部大概率与凯瑟琳谋杀案无关——或者说,如果有关,凶手更可能是俱乐部的客人……”
见桃瑞丝心结难解,莉莉丝柔声道:
“对了,桃瑞丝,我很担心路易斯,你能去看看他吗?”
桃瑞丝找到路易斯的时候,他正如一具雕像,矗立在希纳村的墓园。
他的旁边,是芭芭拉崭新的坟茔。不远处的污血潭散发着腐腥的气味。
神像和十字架,在阳光下投下数道阴影。
路易斯的面孔,正隐藏在一道阴影之下。
“……路易斯。”
桃瑞丝小心翼翼地呼唤。
声音很轻,但路易斯听到了。他苦涩地一笑。
“桃瑞丝。你来了。”
接着,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太阳慢慢地偏离了正上方,路易斯终于开口。
“一切都怪我。我太冲动了,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垂下头,痛苦地捏紧了拳头,声音哽咽。
昨晚被他挥舞过的剑插在脚下的土壤之中。
他用它挖掘了芭芭拉的坟墓。
路易斯空洞的目光投向这把剑。
“——我愧对骑士之名。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挥剑。”
“不,你知道。你依旧能够挥剑。而且,路易斯,这样垂头丧气可不像你。”
桃瑞丝将手搭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今天,莉莉丝跟我说,在追逐真相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意外。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否认,追求真相的正确性。同时,也不能因此就彻底否认其中的自己。”
“我想,只要我们获得了经验,总结了教训,下一次,我们一定能做得更好。”
“可是……”
“——不要对自己太过苛刻,路易斯,我们不是神明。”桃瑞丝的微笑中,有悲伤,也有释然。“这是我对你的劝诫,也是对我自己的劝诫……”
“与其只顾悲伤,不如想想,接下来,我们还有什么能做的。”
一颗泪珠从路易斯的眼眶滚落,滑过脸颊,恰好打在桃瑞丝的手背上。
桃瑞丝紧紧地抱住了他。
——不对。有哪里不对。
在面包坊中,莉莉丝双眉紧锁,凝视着面包柜。
剩下的面包他们都切开了,可惜,并没有发现小羊皮。看来,新的信息,还没有制作并传递出去。
莉莉丝还搜索过所有房间。
除了那间木屋,她没有再找到任何与巫术或草药相关的物品、书籍。
这不符合常理。
按理,芭芭拉应如凯瑟琳,有空间用以研究巫术与草药。
就算没有,她也不可能一点相关书籍、草药材料都没有。
除非——她不懂。
如果,那个魔法阵并不是她的作品呢?
那么……
正当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莉莉丝连忙调整表情,快步上前,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来访者是两个孩子。
“莉莉丝姐姐!”
“小罗杰,小安德烈?”
“咦,姐姐你也认识安德烈呀。嘿嘿,我们来找艾莲娜玩,”罗杰眼珠咕噜噜转,“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今天,正好安德烈来找我玩,我就想着,也带他认识下新朋友。”
莉莉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首先,为了能继续获得线索,芭芭拉死去的消息,如今还未公开。而且,以艾莲娜现在的状态——她似乎以前就有自残倾向,如今症状加剧——根本就无法见罗杰和安德烈。
“哇,姐姐是来这里买面包的吗?”
安德烈好奇地问。他比上次精神状态好多了。
“这里的蜜糖面包很好吃哟,罗杰给我带过,超级推荐!”
“哼,当然好吃。而且,我可不向你那么小气,只肯跟我分享一次蜜糖馅饼。”
“什、什么啊,我都说过了啊,不是我小气,是因为,是因为我不能分享……”
等等,蜜糖馅饼?
罗杰和安德烈还在争执着,声音却从莉莉丝脑海中远去。
——蜜糖馅饼。
她回忆起当时罗杰说到蜜糖馅饼时……
“有一次罗杰来找我一起玩,我就把偷藏着的蜜糖馅饼拿给他一起吃,后来,吉蒂姐姐知道了这件事,很严肃的跟我说,不要再把馅饼分给别人,否则,别人很可能通过馅饼追问到她……”
为什么将蜜糖馅饼分给罗杰后,吉蒂就知道,安德烈将馅饼分给别人了呢?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个缺口被打开,更多的相关场景浮现在莉莉丝眼前。
——芭芭拉只是一个假象,真正的隐藏之影,更可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