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在这边一心想怂恿杨林谋反独立,只不过条件不允许,所以才一直没能实现。但现在,宋曦来信劝降,特别是当他知道杨林乃是大凉皇帝陈长生的亲舅子时,这种想法更是如同雨后春笋,越发蓬勃生长,再也遏制不住了。
杨林听了王玄策出的主意后,也打定了主意。
老亓家和我有杀父灭族之仇,我要是再为他效忠,那岂不是枉为人子了?
但杨林惧于自己的老婆赛金花和儿子还在宋曦手上,所以一时间还不敢和大梁朝正式翻脸。
按照王玄策的想法,现在也不是闹独立的好时机,还需要准备一番。
但宋曦派来送信的特使却等不了。
其实他也知道杨林是不想回去的。但又不敢太催促。毕竟自己现在是深入敌营,杨林要真决心反了,先杀的就是他。
“额,我们将军得知宋阁老的好意,已经决定率军回成都了。只是这大军劳动,车马辎重,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准备好的。还请先生多等几日。我等准备好后,即刻启程。”王玄策怕宋曦的特使生疑心,不停的安抚着。
同时,他也和杨林召集手下诸将领,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如何应对这件事。
“额,我和将军已经商定。要应宋阁老之请,回益州去西川平叛,诸位有什么想法和高见,尽管提出来。”王玄策笑嘻嘻说道。
其实他这也是想试探一下人心。
这些将领分出了两派,一派是不同意回去的,这些人大多数是杨林的嫡系,之前马帮的弟兄。而那些赞同的,大部分都是那些降将和民团。
不过,一些民团将领已经和当地夷族通婚,或者是觉得跟着王三哥有前途,也都拿眼睛看着杨林,意思是老大你指哪儿我们就跟你打哪儿就完了。
提供这个扩大会议,王玄策把坚决拥护杨林的和归心似箭,想回益州的将领的明细都暗暗记在心里。
之后,王玄策又往各郡县发文书,让他们征调物资和人员,配合杨林大军去西川讨逆。
王玄策刻意把各郡县要摊派的任务增加了一倍或更多。
他要看看各郡县长官的执行力和对杨林的拥护程度。
这个战前总动员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各地郡县都不支持杨林,那要就要换一批可靠的官员了。
王玄策借着这次征调在积极准备独立。
宋曦也没闲着。
以他的脑力,不可能认为只要拿住了赛金花,就能让杨林俯首听命。
在派出特使去游说杨林的同时,他又写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在这封密信中,不仅宋曦如实说了杨林的真实身份。还说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皇上,杨林被西川王氏用移花接木之计换出,以王江的身份借平叛西南之乱之机,和各族土司勾结,现已经占据了益州西南大部,并有向交州发展的趋势,这当然是臣不查之过,还请皇上降罪。无论怎么处分我,我都接受。(我去益州上任之时,杨林一案早就结案。所以和我没直接关系。要追究责任,就找上一任官员。)杨林势力现在发展得这么大,已经严重危机益州的安危,臣本想派兵去追缉杨林,但那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且杨林及其手下能征惯战,想要征伐他们很困难,而且臣也担心杨林的势力和入侵我南海郡的大凉军勾结在一起,那就更难以遏制。所以臣请以帝国大局为重,以安抚为主,如果能赦免其罪,让其为我朝所用,那实在是我大梁之幸。
另外,我也命镇南将军赵炎,民团副将高光整顿军马,随时准备讨逆。
怎么办,还请皇上拿主意。
宋曦写这封密信,也不敢保证亓无忌就会听自己的,所以给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就是招安,一个方案就是出兵平乱抓逆贼。
第一个方案,当然是要以亓无忌为主。只要亓无忌同意给杨家平反,那宋曦就好做了。第二个方案,却是需要他落实办理的。
除了让赵炎和高光召集军队,准备在杨林还没和大凉军会师之际,先打败并抓住他。宋曦还做了另外两个重要的对策。
首先,他给王玄策下了一个委任状,任命王玄策为巴郡郡丞。也就是重庆地区常务副市长之职。王玄策是个落魄书生,一下子给他一个正式编,而且还是个从三品之职,对王玄策来说,这可是破格任用。当然,宋曦也知道王玄策大概率不能接受。但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为了挑拨杨林和王玄策的关系。因为他了解杨林,杨林只是个武夫,打仗行,但管理方面很一般。要不是王玄策做他的智囊,给他出主意,杨林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事儿。现在给王玄策封官,也是彰显朝廷的恩泽。你王玄策再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了。
除了王玄策,宋曦又分别把杨林身边的武将都给封了官职。有在县里的都尉,有在军府中的骑都尉,都统之类的官职。也就是把杨林手下那些民兵都给收编为国家框架内的武装力量。
这一招也很绝。
跟杨林打仗的那些死党大多数是马帮出身的悍匪,现在能洗白正式做朝廷的军官,对他们是个极大的诱惑。只要他们接受,那杨林身边的力量就会给分化出去。就算杨林不让他们去,他们也会心生抱怨,从而不肯给杨林卖命了。
至于那些原来被携裹降服过去的民团官员,只要他们肯回来,也都给提升了两三级。
这些人本来跟着杨林就是被迫的,现在给他们这么大的好处,他们更是归心似箭了。
另外,宋曦还把杨林控制区内的各级官吏也来了个大换血,大调换。
反正他有这个权利委任地方官吏。委任状又不值什么钱,能不打仗,那点俸禄银子又算个屁。只要拿下了杨林,之后这些人的官他还会给重新调整。
这些委任状也随着一个个特使秘密给送到了各人的手里。
宋曦这一招,就是为了瓦解杨林的军心,让杨林变成一光杆司令。身边的人都受了皇恩,你杨林再想造反,恐怕也拉不起队伍,闹腾不起来。自然而然也就降了。
宋曦这招那是杀人不见血的阳谋。让谁也说不出毛病来。
所以,当王玄策接到了任命书的时候,脸色大变。
王玄策知道,以自己的智商,实在不是宋曦的对手。
“哎呀,将军,大事不好。宋曦那老贼要对咱们下手了!你必须拿主意了!”他当即找到了杨林,把这件事跟杨林说道。
杨林一看委任状,也是一愣。
这可怎么弄?王玄策能不去上任,但他手下其他兄弟呢?那些民团呢?还有那些负责地方的官员呢?
这招可怎么破?
杨林也清楚,在利益之下,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自己能挡着人家升官发财吗?如果自己不让他们接受大梁的官职,那就等于断了人家的财路和仕途,就算自己手下人对自己再忠心,那也会翻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