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顾锡诚和顾熙意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朝着外头张望,兴奋的上蹿下跳:“哇,哥哥,你看那边,好大的糖人!”
“看到了看到了,意姐儿,你看那儿,哟,还有猴戏呢!”
这两个孩子就这么在马车上大呼小叫着,谷雨有心想要说两句,可话没出口,就见宁秀锦一个眼神扫过去,再也不敢吭声。
见谷雨老实下来,宁秀锦便微微的点点头,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任由两个孩子大呼小叫。
没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全汤楼下,宁秀锦带着两个孩子熟门熟路的进了全汤楼。
她不看,也不去问店小二,只径自去往二楼的包间:“小二,这间可有人?”
“没人,没人,夫人请。”
面对店小二的殷勤,宁秀锦也不过是略略颔首罢了。
倒是一旁的顾锡诚和顾熙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待三人进了包间,点过菜,店小二出去以后,顾锡诚二人才算是活过来。
只见顾锡诚巴着宁秀锦,眼睛里像是在发光:“母亲,这里有好多的人!”
“诚哥儿,意姐儿,你们现在出去看看。”
“看?”
“看
宁秀锦温声说着:“这全汤楼非达官显贵不招待,虽然坐在大堂的人没有坐在包间的人更贵重,但说出去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看他们的言行举止。”
“我听母亲的。”
“我也听母亲的。”
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果然都乖乖的出门去看外头的客人去了。
待宁秀锦点的菜都上桌了,顾锡诚二人也都若有所思的走回来:“母亲,我觉得很奇怪。”
“嗯?”
“您说外头的人没有坐在包间的人更加贵重,可外头的人言谈举止里,也都是一副大爷做派。”
“诚哥儿,这达官显贵就是这么个样子。”
宁秀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亲自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一碗排骨汤,又道:“那外头的人说出去,也是京中的二三等人家,放在京外,大小也是个人物,只京中显贵太多,就显不出他们了。”
她说着,见顾锡诚若有所思,一时又轻声道:“我说这个,也是想叫你们知道,这京中最讲究的,一是身份,二是学识,三就是规矩。
这三样缺一不可,少了身份,你挤不进去这群人之间,缺了学识,旁人的嘲讽你都听不出来,没了规矩,出门也是要被人笑话的,你们两个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多谢母亲教诲。”
顾锡诚二人齐声谢过以后,竟不似从前那般,坐没坐相了,反而极有礼节的喝汤吃菜。
宁秀锦微微的点着头,饶是她上辈子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对顾锡诚二人厌恶至极,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长得很好,也很聪明,只可惜,这一份聪明从来都不往正道上使。
想到这里,宁秀锦就没了说话的欲望,她顺势给岑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岑妈妈一直在关注着这边,见宁秀锦朝她使眼色,顿时站出来,对着两个孩子道:
“哥儿姐儿年纪小,有许多的事情不懂,这不是哥儿姐儿的问题,然而夫人今儿既带了哥儿姐儿出来,就是存了想叫哥儿姐儿好的心思,老奴今日就托个大,特来教导哥儿姐儿。”
岑妈妈说着,见顾锡诚二人作势要行礼,连忙拦住,只道:“这世家大族规矩繁多,从当家的主母,到底下的姨娘,那都是各有职责的。
就拿咱们府上的俞姨娘说话,俞姨娘日日来给夫人送汤,这是尊敬,俞姨娘不愿意哥儿姐儿出门玩耍,虽是慈母之心,却也是犯上。”
“为什么是犯上?我们不是姨娘的孩子吗?”
顾熙意仗着自己年纪小,张口就问,她虽然如今跟俞姗姗有了那么一点生疏,但见岑妈妈如此说自己的亲娘,到底还是心里不舒坦。
岑妈妈被这样质问了,却不生气,她露出一个笑容,温声道:“姐儿问得好!老奴敢问姐儿,夫人带哥儿姐儿出门是做什么的?”
“玩耍放松?”
“不对,夫人带哥儿姐儿出来,是长见识的,这世家贵族里,没有哪一家的哥儿姐儿是要被拘在府里,闭门不出死读书的。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日后哥儿出仕,姐儿出嫁,交际应酬,这都是需要见识的,难不成旁人跟哥儿姐儿说那一座名山好,哥儿姐儿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不成?”
岑妈妈说着说着,就投入进去,脸庞也渐渐严肃起来:“再说这犯上,姨娘不过是伺候人的半个主子罢了。
哥儿姐儿却不一样,哥儿姐儿是这家里的主子,夫人更是当之无愧的主子,姨娘敢当众撅了夫人的话,这叫犯上,放在别人府上,就是将其发卖都不为过,不过是夫人慈善,这才叫姨娘躲过一劫罢了。”
见两个孩子陷入沉思,岑妈妈便知道,这两个孩子只怕是把这话听进去了,于是再接再厉道:
“夫人如今将哥儿姐儿带在身边,就是有意培养哥儿姐儿,到底哥儿姐儿是府上仅有的孩子,夫人不疼你们,又去疼谁呢?”
“母亲的心,我们都是知道的。”
岑妈妈话音刚落,顾锡诚两个便对着宁秀锦行了一礼,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不愿意反驳岑妈妈,是因为岑妈妈说的对,平心而论,宁秀锦不是他们的亲母,可做的却比亲生母亲好的太多了。
顾锡诚和顾熙意只要一想到俞姗姗那满心满眼都是算计的模样,再下意识的拿她跟宁秀锦做对比,就觉得心里难受,很有些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想得越多,顾锡诚二人就越是愧疚,毕竟住在清雨阁内,二人平时没少听俞姗姗对宁秀锦的谩骂。
这么想着,顾熙意就忍不住握住了宁秀锦的手,目中带着三分孺慕之情,她结结巴巴道:“母亲,我可以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