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能这样?”
顾锡诚气鼓鼓的,他是唯一的男丁,从出生以后,就备受宠爱,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心机,但到底还是个幼稚的孩子,一切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瞪着俞姗姗,跟顾熙意一起撒泼道:“这汤是娘给母亲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喝?母亲都没说不许我们喝,娘为什么不让?”
“这……”
俞姗姗愣了愣,有些无措,若是平时,这汤给两个孩子喝了也就喝了,可现在……
她想到汤里放的东西,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正色道:“你们的身份哪里能够跟夫人比的?
夫人没拦着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已经是大恩了,又怎么能叫你们喝了夫人的分例?”
俞姗姗说的大义凛然,然而宁秀锦却只是在心里冷笑一声,权当自己没听出来,继续慈爱的对着顾锡诚和顾熙意二人道:
“好孩子,你们姨娘这是谨慎惯了,所以才会如此。”
她说着,转过头再来看俞姗姗:“俞姨娘,我知道你为人本分,只是你也该知道,咱们伯爵府家大业大的,不缺这么一碗汤。
哥儿姐儿既然要吃,那就给他们盛一碗就是了,你越是拦着不许他们吃,他们才越要惦念着这么一碗汤。”
宁秀锦抿了一口茶,轻笑一声,继续看着俞姗姗:
“俞姨娘,给哥儿姐儿盛一碗汤过来,别传到外头,竟是我这个做主母的小气,连一碗汤都舍不得给哥儿姐儿喝。”
“是。”
俞姗姗身子一颤,垂眸恭敬的走到宁秀锦的身边,正要将那瓮放到桌上的时候,忽然手一松,那瓮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就连里面的汤汤水水也洒了个干净。
“俞姨娘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对夫人的话有不满?”
谷雨的脾气最爆,这会儿见那瓮摔了,立时便站出来,瞪着眼睛去看俞姗姗:
“往常也不见你如此粗手粗脚,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愿意叫哥儿姐儿喝这一口汤,还是心里有不忿?”
这一顶顶高帽压下来,俞姗姗早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她抖着身子,小声喊冤:“夫人,妾实在是没有这个意思,妾只是一时手松罢了,妾……”
“罢了,诚哥儿,意姐儿,一会儿咱们去全汤楼喝汤,好不好?”
宁秀锦摆摆手,虽然没有对俞姗姗说过一句重话,但她还是被吓白了脸。
俞姗姗眼巴巴的看着顾锡诚和顾熙意,目中带着期盼,巴望着他们两个能跟自己这个亲娘说句话,拒绝宁秀锦。
只可惜事与愿违,顾锡诚和顾熙意听了宁秀锦的话以后,立时便拍着手喊:“太好了!我早就想去那全汤楼了!”
“母亲,听说全汤楼里什么汤都能做得出来,而且做的最好,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
宁秀锦摸着顾熙意的头发,目光温柔:“你们不是想喝排骨汤吗?一会儿去了,就先叫他们上排骨汤。
全汤楼的汤喝起来汤鲜味美,里头的肉更是一抿就化,你要是吃着肥肉,那更不得了,才进嘴里,舌头一压,就化成油水进你的肚子里去了。”
宁秀锦说得头头是道,叫顾锡诚两个小的也听的心之向往,时不时惊叹的“哇”一声。
这三人说的开心,倒是把一旁的俞姗姗给彻底忘了。
俞姗姗尴尬的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也试过挤进去说话,然而她才起了个头,只提了一句全汤楼,顾锡诚那小子便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姨娘快别说了,你又没有去过全汤楼,怎么可能知道全汤楼的汤水做的有多好?”
“我……”
俞姗姗被顾锡诚这么一怼,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她恨不得把这臭小子提起来,狠狠地揍一顿才好。
但俞姗姗不能这么做,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柔婉的模样,对着顾锡诚和顾熙意招手:
“诚哥儿,意姐儿,快些过来,夫人平日里是很忙的,你们别缠着夫人了。”
她话锋一转,又挑衅的看着宁秀锦:“再说了,再过两日,你们就该去秦国公府上课了,这会儿更应该回去好好复习,免得去了秦国公府以后,丢了伯爵府的脸面不是?”
“啊~”
顾锡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和顾熙意对视一眼,一起垂头丧气的朝着俞姗姗走。
他们两个还是孩子,正是玩心重的时候,根本就不想念书,但说这话的是他们的亲姨娘,所以这二人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反驳。
正当他二人朝着俞姗姗走过去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顾锡诚兄妹两个的手。
只见宁秀锦特意站出来,跟顾锡诚二人站在一起,朝着俞姗姗笑得温和:
“俞姨娘不必这么紧张,哥儿姐儿都还是孩子,何必拘的这么紧呢?难不成他们去了秦国公府以后,还会因为学问不好被赶出来?”
“虽然不能被赶出来,可到底丢的是我们伯爵府的脸面,夫人……”
“伯爵府的脸面不去叫男人挣,反倒要依靠两个垂髻小童,说出去不得叫人笑话死?”
宁秀锦不咸不淡的怼了一句,见俞姗姗低着头不敢说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诚哥儿,意姐儿,咱们现在就去全汤楼吧?”
“现在就可以去吗?”
顾熙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含了漫天的星星一样。
宁秀锦看着顾熙意,笑的越发温和:“自然,咱们这样的权贵人家,想什么时候去,自然就什么时候去。”
“夫人……”
“俞姨娘若是实在空闲的话,就在家里绣绣花吧,这会儿天气正好,去花园赏花也不错。”
宁秀锦一个眼波扫过去,俞姗姗便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这事儿折腾到最后,俞姗姗也还是没拦住顾锡诚兄妹两个去全汤楼,她看着顾锡诚兄妹俩的背影,只觉得心底发寒,那寒冷一点一点的从脚下钻到头顶。
这两个孩子,已经快要成别人的了。
俞姗姗在心里这么想着,手指摩挲着地上捡起来的碎瓷片,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