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依如墨,皓月染病寒。
时间如白驹过隙。
京都的官道上,人来人往的车队数不胜数。
大雍对商队还是比较宽容的,特别是京中地界,往来税收比之往朝少上不少。
所以大雍京中越来越繁盛。
一队十几人的车队缓缓由远到近。
看到马车,周围的商队有有意避开。
因为这队马车代表的是大雍京官的马车。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贾自然紧紧遵循。
看着越来越近的宏伟城池。
陆远之的神色有些疲惫的脸渐渐变得有神起来,他极目望去,眼神中透着丝丝震撼。
飞阁流丹,气势恢宏。
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檐角飞翘,钩心斗角,延至天边。
瓦上碧绿,焕发魅然。
俨然危楼,囷囷焉拔地而起。
棱角似一笔白描,凌空潇洒。
在他眼中。
时光叮当地撞在古老的黑色城墙上,在霉青色的石板上散成一地琉璃。
只留下萤火般微弱的光芒,透出一小块记忆的页脚,迅速庞大成一个缤纷的回忆殿堂,像是古书上的咒语,源远流长。
“这就是,大雍京都。”
看着那巍然矗立的城池,陆远之轻声喃喃。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下意识的拿这大雍京都的雄伟与前世的高楼大厦做对比。
发现根本无法比。
那高达十几丈的城墙,那蜿蜒盘旋的护城河,以及那城墙上站着的一排排黑甲雄兵。
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到的?
海灵芝的小母马跟在陆远之青马的后面。
但是也只有一匹小母马而已,海灵芝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选择了马车。
小母马只能被陆远之同时驱赶。
一行人马慢慢走近京城,走近之后,陆远之眼中的震撼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反而越来越重。
直到走进他才清楚,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城门有多高。
这么厚实,这么高大的城门,没有三五人一起发力根本不可能推的动!
“来人止步!”
守城的一队士兵,远远的走出队伍,缓缓来到陆远之身边。
陆远之勒住缰绳,青马的步子缓缓停下,他翻身下马。
“路引,文书。”
士兵一身玄甲,手持长戈,一板一眼的来到陆远之身边,对着海睿所在的马车行了个军礼,然后那一双漠然的眼睛看向陆远之。
这素质绝不是远之在途中别的郡县遇到的那种散漫。
需淡淡的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这士兵身上的彪悍气息。
陆远之笑了笑,从怀中熟练的掏出所需文书。
一路走来,这样的程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每次陆远之都会从对方脸上看到那种本有些不甚在意的脸变得无比恭敬。
这次一样,甚至比起别的地方还要恭敬。
士兵接过,认真查看,随后一脸恭敬的还给陆远之。
“城门街路半里处,自有吏部的大人接应。”
说完,士兵对着马车的海睿又是一记军礼,这记军礼比起刚才更标准。
京中五品的官儿?
说句夸张点儿话,比狗都多。
但兵部侍中……
别名也叫兵部郎中,就是他们头儿的头儿。
陆远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看来大舅这五品的官儿,比起别的五品官要更厉害点儿嘛。
“行,辛苦了兄弟。”
陆远之笑呵呵的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文书路引,装进怀中,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那士兵羞涩一笑,姿态放的很低。
陆远之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车队挥了挥手,车队缓缓跟上。
海睿则是连马车窗户都没有开。
一行车队缓缓走近城中。
直到车队彻底进入城中,那士兵才动身缓步走入队列。
“二愣哥,怎地耽搁镇久?”队列中的另一名士兵脸上带着疑惑。
刚刚盘查陆远之的士兵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那是兵部侍中的马车,咱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哦。”那士兵嘴角一扯,随便不再询问。
…………
进入城中,哪怕只是京城的外城,陆远之依旧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儿也瞅瞅那也看看。
这街上卖艺的,溜犬的,摆摊的,闲逛的,葫芦前揍自家小子的,还有那凑在人群瞧热闹的……
百姓虽布衣,却无甚面露愁苦。
就连那占个角落被草帽遮住脸的乞丐都在阴凉地上伸着懒腰,对偶尔蹦进烂碗中的铜钱脆耳声也充耳不闻。
这京中繁华看的陆远之咋舌。
这还只是外城。
那要是内城得多繁华?
内城更里的皇城又得多恢宏?
马车走入驰道上,便见一位身穿锦衣青衫官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走来。
“来人可是侍中大人海润泽?”
那官员脸上浮现着恭敬。
陆远之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在我身后的马车里。”
“我是吏部的引吏,还请海大人屈尊移步,随我同去兵部。”
那人极有眼色,看到马车上海睿探出身子,连忙上前走过去,伸出手就要搀扶。
“海大人慢些,注意脚下。”
那人声音极其温柔。
看的陆远之一时间瞠目结舌。
还是京城的官员会啊!
海睿神色淡然,自然的伸出手臂,在引吏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本官初来京城,有不懂的地方叨扰了。”
大舅的声音带着一丝忍不住让人亲近的感觉,但言语间却带着生疏。
“海大人说的哪里话,本就是职责所在,注意些,慢些,当心脚下。”
那引吏搀扶着海睿,恭敬无比,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知道遇到什么人该怎么办事儿。
前方自有那引吏准备的马车。
海睿上车之前,对陆远之淡然道:“无恙应该在前面不远处,你们先去寻他,我办完公事自会回家。”
说完,海睿便上了马车。
陆远之嘴角微微抽搐。
大舅这刚到京城就迫不及待去岗位,这任劳任怨尽心尽力的态度真叫人佩服啊。
至于大舅说的家,早在出发前,海睿便已经给自己那在青禾书院的表弟海无恙通了书信。
这会儿众人安顿的房子也已经由海无恙准备得当了。
一想到海无恙,陆远之嘴角便不由的升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性子倔强的小毛子三年不见,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就在陆远之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