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怼终于等到了宗学散学,下午便是游息、骑射的课了,于是所有人都往外走,脸熟的陌生的或是嘻嘻哈哈或是谨微慎行地向朱挽宁行了礼,朱挽宁好脾气地一一点头,就是没看见霍疏桐。
耐不住了,进去一看,霍学霸还在请教夫子问题。
没法子啊,只好又在旁边等,小朱同学觉得自己穿来之后耐心就没像今天这么好过。
等夫子也走了,霍疏桐才注意到朱挽宁,将书递给婢女,走到她身边,“公主找我有事?”
朱挽宁精神了,上前挽住漂亮姐姐的小手手,“走走走,桐桐,姐姐今天带你出宫见世面去。”
霍疏桐点点头,没为这人前几天还是“疏桐姐姐”今天就变成了“桐桐”而纠结,连婢女都没管,跟着朱挽宁就走。
小婢女忙里忙慌收拾完东西,大着胆子追出去问:“郡主,您下午的骑射课”
朱挽宁一挥手,“不上了,你家郡主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呢!”
霍疏桐又点点头,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这么轻松把人拐走,朱小妞心里也暗暗惊讶,【六啊,我人格魅力这么大?能让漂亮姐姐直接跟我走??】
064纠结:【你真的要听实话吗】
朱挽宁:【不听了。】烦死了这破孩子嘴里准没好话。
一路顺利出宫,马车先去城外庄子里接了前一日送来的淮橘,她一上车,先是冲朱挽宁行了礼,看向面生的霍疏桐正有些奇怪,汍澜便道:“这位是和臻郡主。”
淮橘照样行了礼,霍疏桐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淮橘在下头坐好,看向朱挽宁的眼神颇有些欲言又止。
小朱同学善解人意道:“桐桐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淮橘便道:“朝露被世子爷带走了。”
怪不得没见着,朱挽宁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这人放她这里也是棘手,朱炳琛想要就要呗,“姑娘们情绪怎么样?就是是紧张啊焦虑啊还是担心啊乐观啊?”
淮橘想了想,“是麻木吧。”
身世浮沉雨打萍。
琴鹤江南倒了,备受折磨的姑娘们并没有解脱之意,因为她们的命运仍旧不在自己手里,未来何去何从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朱挽宁轻叹,看向霍疏桐,“你身边可有得用的人?”
霍疏桐有些茫然,道:“只一个婢女彩儿,你将将见过。”
想起那个面上还有怯怯的小丫头,朱挽宁顿觉一阵头疼,不过也是个胆大心细的,或许磨炼磨炼也能用,于是吩咐道:“汍澜,回宫后拿着我的牌子带着彩儿去颜氏医馆,跟颜大夫说这庄子里有二十多个姑娘等着她看病,务必把每个人都照顾仔细了,诊费找维心要,人手去偏殿挑她用顺手的,药材方面无逸殿全包,跟维心说若是尚宫局不给我就去找何宫正好好聊聊。”
汍澜应了声,淮橘便起身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公主对民女等人的照顾。”
朱挽宁笑了,“先别谢我,我要你们还有用呢。”
淮橘紧绷的面容也松快了,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荣幸之至。”
城郊到茶楼不远,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三层小楼映入眼帘,进出的客人不少,隐隐有说书人洪亮的声线和满堂喝彩声传来,门外高悬的牌子上书“拾食记”,字迹劲秀飘逸,显然是书法名家所著。
“明明是个茶楼,怎么叫这个名字?”朱挽宁下了车,跟霍疏桐闲侃。
她是不耐烦戴帷帽的,可汍澜比维心还要磨人,硬是前前后后地讲,按照世家贵女的规矩,公主接手了的铺子合该招个管事来,每月按时交账本汇报出纳即可,哪有人亲自上手操刀的,经营钻研,叫人看轻。
朱挽宁才懒得管什么看轻不看轻的,笑话,她自己的铺子,她是老板,挣的钱都是她的,她当然要管。
但有一点她在考虑,汍澜说的管事是一定要有的,原来这个若是干得好,继续用倒也没什么,若是干得不好,可得早日找个新的管理型人才,毕竟她自己天天一堆事,还要做卷王系统的任务,哪有时间把心思全部扑在铺子上?
既然不打算做明面的管事,那么遮掩一下身份还是很有必要的,戴个帽子也不费什么事,干脆就向汍澜屈服了。
小二摆着笑脸迎了上来,“二位小姐,咱们店里新出了茶点,可要尝尝?您别担心,二楼有包间,断不会让人扰了您的清静!”
淮橘并没有戴帷帽,小二便自动认为戴了帽子的两个是主子。
不过也没人在意这种小事,倒是汍澜有些紧张,她一向是跟着内务的,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公主出来跟外人打交道,但该交代的维心已经交代过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主子回话,于是她镇定道:“有劳,烦请引路直接上二楼吧!”
朱挽宁笑呵呵地跟着走,【真可爱啊!】
秦鹿公主虚岁十四,被福王妃派来照顾她的汍澜也才十四五岁,放现代就一初中生,小姑娘强作镇定撑场面的感觉很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有种笨拙的可爱。
064:(苍白无力)【宁宁你这个】
无力吐槽,真的,它受够了自家宿主这个看脸的毛病!!!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玫瑰椅和罗汉榻都有,朝内的窗子打开后可以清楚地看见坐在一楼高台上的说书人,视角设计得很巧妙,一楼的人向上张望是无法直接看见二楼的窗户,而二楼的人只要侧过身子就能避开说书人的视野,不过说书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楼的听众里,也知道二楼都是有钱的贵客,轻易往上看若是得罪了贵人就不妙了。
几人落座,汍澜便对小二说:“上一壶茶,茶点各样都上一些,便不要来打扰了。”
接过银锭,小二笑得眉不见眼,“好嘞,客官您坐好!”
关上门,帷帽一摘,朱挽宁终于忍不住打趣汍澜:“茶点就是尝个味道,上这么多吃不完不就浪费了?!”
汍澜一下子红了脸,世家出行,本就是只讲究排场,不讲究节俭的,铺张浪费才是底色,才能显现出自身雄厚的财力,可听公主的意思,她并不喜欢浪费?!
小丫鬟一下子惶恐了,可她牢记着,公主不喜欢人随随便便跪下,于是也没敢跪,低着头绞着帕子低声道:“奴婢知错。”
侍从点餐向来是揣摩主子的意思,宁可点得多了浪费,也不能点得少了让主子丢脸,出行的贵族惯常带在身边的人必定是熟知其口味,知道该点什么不该点什么,这才是贴身侍从的素质。
朱挽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多了打包带走的事儿她也不是干不出来,主要就是想逗逗小姑娘,见人有些害怕了才赶紧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也是要看看他们茶点做的怎么样,你这样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