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挽宁点点头,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反而是无辜遭罪的安宁伯府,回头她还是备一份礼上门道歉吧。
维月迟疑了一下,见她沉思,看了维心一眼,才说道:“宋编撰若是想救您,大可直接将真相告知,属下不会碍事,还能保证殿下的安全,可他偏偏用这样的手段,我和维心都没跟着,殿下的清誉”
朱挽宁诧异,“维月月,你不是会考虑这种事的人啊?”
维月沉默,维心忙道:“殿下”
朱挽宁点点头,“这么婆婆妈妈的事果然还是维心才能考虑到。”
维心:“”殿下你这是夸还是损啊?
朱挽宁把人扶起来,“我等下还要出去办事,帮我换衣服吧。”
维心委屈,但维心不说,乖乖地执行命令。
叫小二送热水、卸掉易容面具、沐浴更衣、换装梳头,收拾完毕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
朱挽宁的思绪也抽了回来。
维心的问题,答案很简单,宋培风不只是要救她,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人的行为虽然有一定的逻辑,但更多的是当事人主观的想法,外人很难揣测,就像那个令人迷惑的搜索词条:硕士和男士哪个级别高?
——出自某社交平台,一位网友的评论:硕士算什么,我是男士我说什么了?
言归正传,因为还要在宫外活动,朱挽宁只换了一身普通的女装,既然身份回来了,架势还是要摆起来的,就不能她亲自去敲隔壁的门了。
小朱同学吃着维心带来的小厨房的点心,感叹还是金钱使生活更美好,维心带着顾小茶回来了。
顾小茶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次是公主替考的,他是个踏实的孩子,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公主,他自己半个月那身伤是没办法在武举中拿到名次的,所以虽然他也知道并不能考出他自己应有的成绩,但他很满足,他很懂得知足。
所以进门,只瞥见一片裙角,他便拜了下去,“草民多谢殿下恩德!”
朱挽宁翘着二郎腿,“你站起来我看看。”
顾小茶不明所以,站起身,他出身草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像是其他人永远在公主面前微躬,他的背脊很直。
“确实高半头。”朱挽宁比划半天,蔫蔫道。
064:【他这个身高,一出去,你不就暴露了。】
朱挽宁也只是蔫一下,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躲着姓廖的就是防着这个,咱这成绩,杠杠的,顾小茶接到旨意就让他赶紧消失,等小鹿同学回信了我们就换人去跟周泠鹤接触,等到周泠鹤他们什么时候找到顾小茶也得一段时间吧,那青少年长个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064:【他消失了,你回宫了,程炳就是拿着小鹿的回信,他给谁去?】
朱挽宁摊手:【他找不到我,总找得到神机营,到时候他也是有军衔在身,传个消息还不容易?】
顾小茶看见她的动作,一愣:“公主?”
咳,跟小助手聊得太投入了,朱挽宁连忙正色,“明天揭榜,授衔的旨意可能跟着就来了,你做个准备。然后我给你说下有几个人你需要注意,万一他们问你什么了,你就”
一边跟顾小茶讲她在三大营的经历,提醒他碰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一边义正言辞教训小助手:【上班时间别随便跟我聊天!】
064:【】谁上班了?!
它还不是担心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顾小茶听得很认真,只不过听见公主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会有授衔的旨意,思绪还是忍不住偏移了一下下公主真这么自信?
为防出现不必要的变数,朱挽宁还是决定在这个客栈再待一晚,至少明天也亲眼看看自己的名次,还要再跟顾小茶说清楚,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眼中秦鹿公主的人了,之后如何行事,他不仅要考虑自己已经颐养天年的师父,还要考虑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公主。
次日揭榜,本就热闹的崇文街繁华程度再升一个级别,不为别的,这条街往常是三大营募兵的地方,今日武举揭榜,也是在这里进行。
来往的百姓好奇驻足,手持武器的士兵在旁边站岗,那块和科举金榜如出一辙的板子上覆红布,文书官只等时辰一到,就会上前揭下红布。
榜下已经围满了人,只是不像科举那样多。
科举选士,考中的进士都是板上钉钉的官员,报信人多,抢着给进士老爷报信已经成了惯例,为了讨个好兆头,新晋进士老爷们都会给报信人打赏喜钱。
武举则不同,首先,这是一群擅于动粗的大老爷们。
其次,这群大老爷们名声向来不好,因为时常跟人爆粗、动粗。
再则,这群人就是当上官了,也是军官,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进士老爷那是会成为地方父母官的,军官是什么?不知道,有人打架还是得去衙门找县太爷。
最后,那群大老爷们一个个常年练武,凶神恶煞,一般人谁都不愿轻易招惹,就算是给对方报喜。
因此,围观的人很多,不过也仅仅是围观而已。
朱挽宁在武榜对面小楼临窗处落座时,意外在邻桌看见了熟人。
祁轩入住的是父亲的一位至交府上,他称对方世伯,对方女儿唤他一声祁哥哥。
世伯家的这位妹妹,说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可祁三公子满脑子都是兵法和练武,对世伯派小姑娘陪他一起来看榜这件事背后的用心,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时辰将至,他只是略紧张地看着
姜可说了半天,发现对方眼神不停往下瞟,显然是在神游,不由不满地嗔道:“祁哥哥!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祁轩茫然抬眼。
“这家酒楼的茶油鸡十分有名,听说是东家去南方挖来的厨子的看家手艺,很值得一试。”一道莫名有点耳熟的女声插了进来。
两人同时抬眼去看,穿着缃色长裙的少女单手撩开素色帷帽,黛眉杏眼,笑容清浅。
朱挽宁不怀好意道:“你刚刚说的是这个,他没听到,我听到了。”
姜可懵逼,问对方有没有听到显然只是一个任性的理由,她其实没指望回答,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姑娘。
祁轩皱起眉,仔细地盯着她看。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