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年纪小,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几天其实恢复得很好,若殿下着急,明日我便可以来为殿下正足了。”
朱挽宁点头,“能早点开始就好,我的脚就劳颜大夫费心了,早日正骨早日将养好,我一定会好好酬谢颜大夫。”
颜世英收拾医箱,留了几罐药膏,嘱咐维心每日为公主涂抹两次,要了小厨房从太医院得来的药膳方子,提笔改了几个用量,又加了些开胃的东西。
“太医院的方子不错,但这吃起来也太难受了点,公主殿下还是要吃点好的。”颜世英冲朱挽宁眨眨眼。
朱挽宁有点喜欢这个一眼看上去就十分温柔的女人,扬声叫了维心,“去库房把父皇赏我的东珠拿来一颗。初次见面,不知道颜大夫喜欢什么,只好送点值钱的,就当感谢颜大夫为我的脚费心了。”
颜世英眼睛亮了亮,“喜欢的,殿下这礼物送到了民女心坎上,民女就不跟殿下客气了。”
朱挽宁笑着摆手,颜世英拎了医箱告退,跟着维心去库房领赏。
064给她做看个基础的扫描,有些担忧:【宿主,这个时代医学水平还没有那么发达,万一这个女医给你弄坏了,你可能就没法走路了。】
朱挽宁竖起手指摇了摇,【nonono,六六,要知道在西医传入国内之前,我们一般不说医学,而说医术的,术者,神秘精怪者也!】
廖叔金问礼进来,正巧系统后台给出了学习报告的评级,居然是个A。
朱挽宁高兴极了,她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再为学习报告烦恼了,她决定送廖叔金点东西。
大孩子的友情就是这样,你帮我写作业,我请你喝奶茶。
当然,奶茶朱挽宁暂时请不了,她只能找点别的东西。
可翻来翻去,朱挽宁除了今天从两个小孩那里“买”来的河虾,竟没有什么值得拿去送人的了。
于是廖叔金,无逸殿新鲜出炉的太监总管,领到了他的第一份来自秦鹿公主的赏赐:一篓死得差不多的虾。
次日难得没有安排课程,064提醒朱挽宁当初应承了要陪太子读书,朱挽宁却想了想,让维心先去召了颜世英进宫。
【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我自己的事情最重要。】朱挽宁去坤宁宫打完卡,赖在榻上偷懒,【就像我同寿宁说的,先把我自己的事情顾好,再去关心旁的事。】
064倒是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反正这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曾经要做的事罢了。】
朱挽宁翻身仰躺,静静地看着秋香色的藻井天花。
【嗯,我不会忘的。】
颜世英踏进无逸殿之前已经交代了维心该准备些什么,所以从颜大夫进门起,整个无逸殿忙了起来。
“正足过程可能非常痛苦,请殿下忍耐一下。”颜世英在一旁的热水里洗了手,擦干净手上水珠,脸色尽可能地放轻松,不想让小公主感到压力。
朱挽宁接过维心递来的软木塞把玩,凑近鼻尖嗅了一下,居然还有淡淡的香气。
她看上去比颜大夫自在多了。“颜大夫不必紧张,慢慢来就是,我受得住。”
颜世英看着她,摇头笑了笑。
不知是孩子心性,还是真不在意,朱挽宁在她面前从没表现过对自己双脚的担心。
女子缠足者众,天足也不算少,解足一事,却是罕有听闻,更何况是皇室公主。
颜世英虽然打心眼里支持这种行为,可她也没经验,只能按骨折伤患处理。
无逸殿后殿甚至调动了侍卫前后守着,所有婢女在屋外待命,热水不停地烧着,随时有人进来更换,维心维月两个大宫女守在内室,已经按颜世英的吩咐各自取了钻孔的通木和绑缚的棉绳候着。
小脚不再是紧绷绷的状态,已经自然地外扩出一些缝隙,可以上下小幅度活动,不过离自然生长的状态还差得远。
颜世英将袖子又整理了一下,医者带着温度的手指轻轻落在那被“精心雕琢”的小脚上,“殿下,我要开始了。”
朱挽宁拿着软木塞,垂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
颜世英没再犹豫,手上活动了一下,便立刻行动,又快又稳。
第一下,朱挽宁上半身都弹起来了,小腿下意识地抽,想躲,却被维月在旁边按住了。
她疼得瞳孔猛涨,手指一下子掐住了旁边的被子,反应过来手里还有个软木塞后连忙塞进嘴里咬住。
维心一下子扑到她身边,掰开了她攥得紧紧的手指,一脸紧张,“殿下,疼得话掐奴婢吧!莫要伤到自己了!”
朱挽宁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平时那点怜香惜玉的素质也没了,下意识甩手把她推开,好歹没脱口一个“滚!”,强撑着问064:【能给麻醉吗?】
064冷静道:【系统商店里有功能性卡片,不过宿主目前可用积分为7。】
朱挽宁:【】她迟早有一天要灭了这个没人性的系统!
颜世英动作很快,已经开始处理另一只脚了,朱挽宁的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泪眼模糊中她看见摁着自己的维月,想都没想,凑过去抱住了维月的腰,“维月贴贴,呜呜呜呜好疼啊维月!”
维心轻声安慰着朱挽宁,“殿下想吃什么吗?尚服局前几日送了端午的新衣,殿下还没试呢。陛下早上传了消息说下朝就来看殿下,可要准备些什么?”
朱挽宁果然被她分散了注意力,“父皇要来?那你记得去瞧瞧上次那谁送我的蒙顶石花还有吗?”
维心轻声细语道:“奴婢晓得了,皇后娘娘那边可要派人通报一声?今日晨起奴婢瞧见咏柳姑姑了。”
朱挽宁赖在维月身上,哼哼唧唧:“等结束了再去,母后肯定担心坏了。”
维月的手一直稳稳地按在朱挽宁光滑细腻的小腿上,目光却落在了自己腰间毛茸茸的发顶。
因着养病,朱挽宁这几天就没从床榻上挪下来过,发髻也是只简单盘了一半,连一朵珠花都没簪,此刻就这么在她腰间蹭啊蹭。
剑没卸,殿下不嫌硌得慌吗?
朱挽宁感觉自己都快疼晕过去了,才听见颜世英那句犹如神赦的“好了”。
公主殿下脱力地把自己往后一砸,汗水顺着脸颊落入衣襟,泪水凝在眼角,欲落不落。
折叠的脚掌打开,折断的脚趾舒展,棉绳穿过通木上的孔洞,将被舒展的骨节固定,颜世英用了些力道绑得紧一点,朱挽宁抽了两下,就没太大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