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背叛你的理由?”
黑白头也没有回,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青禾小姐,你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知不知道很讨厌啊!”
他漫不经心地举起手中的剑,锋锐的剑刃在雕塑之上随意地划过。
然后,留下了一道淡淡地血痕。
爱薇娜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
紧接着,黑白却露出了一丝狞笑,手中的剑猛然刺出,直接穿透了雕塑的腿跟!
温热的血珠,顺着冰冷的剑尖,缓缓滴落。
坠在地面,宛如盛开的红梅。
可即便受到了如此剧烈的痛苦,那高贵而美丽的雕塑,也只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罢了。
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姿态,依旧是那样的鲜活,依旧是那样的凄美。
只是……这位曾经的「联邦异能管理局」暗杀部的副指挥长,却再也不能动了。
“青禾小姐,你了不起啊,你清高!所有人都爱你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你他妈的一句话,局长就直接允许你来到曦光城的「冥魂永狱」……”
“你自己很惬意吧,来到了幽静的地方,没有什么琐事,天天可以看看山景,可以逗逗鸟兽鱼虫,我知道,你有隐疾在身,你要死了,你不想活了……可这他妈的关我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被心爱的女人暗算,你知不知我这辈子再无晋级a级异能者的可能!你知不知道这个臭表子打发一条狗一样,把我赶到了这里!!”
黑白说到激动处,猛地回过头来,用力地挥了挥双手——
“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
“你知不知道我连口像样的酒都喝不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想要回去!想要一步一步,将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曾经背叛过我的人,踩在脚下!!”
“你他妈的知道吗!!!”
青禾冷冷地注视着这个陷入极端情绪的男子,沉默不语。
鲜血慢慢地从她的伤口处流了出来,墨甲红痕,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你就要这样,把爱薇娜折磨致死么……”
“她不会死的。”
黑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却又有些阴冷的微笑:
“爱薇娜的动作已经被固定,她再也无法离开这个行刑台,而是成为了永恒的艺术品,一具完美无瑕的雕塑……所以,只要定期进行清理和喂食,至于食物可以用营养液的方式来进行,这样既能够保持清洁,也会维持她的身体机能。”
“在「脑域幽能压制环的作用下」,这个女人根本无法使用异能,更无法将食物或者营养液彻底转化为身体的能量。”
“所以,必要的排出物还是会有的。”
青禾默默地注视着黑白,看着他脸上有些病态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种恶心的侮辱,哪怕是对一个漠不关心的女性。
“她不会死,但是会这样一直站着,她身体的其他肌肉组织已经完全被固化,成为了一个物体,不会感到疲劳……”
“爱薇娜,将会永远保持着这个样子和姿势,永远都不能离开,直到死亡。”
“这就像一个永恒的牢笼一样。”
黑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爱薇娜的脸孔,爱薇娜薄薄的唇瓣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悲鸣,那水润的眼眸中,是说不出的绝望。
“不过,她身体的其他肌肉组织已经完全被固化,成为了一个物体,但是……爱薇娜也是对外界的刺激拥有强烈的感觉。”
黑白无比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雕塑,指尖却轻轻地划过凝脂般肌肤,眼中闪烁着些许迷离。
似乎又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这就是你的牢笼,爱薇娜,正如你当初把我一脚踢开,让我像一只狗一样,滚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冥狱……”
“如今,曾经被你暗算,被你鄙视,被你幽禁于此之人,却成为了你的主人,不知道你现在作何感想呢。”
黑白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影子被摇曳的幽蓝焰火拉得长长的,像他内心的孤独一样无尽。
他从怀里慢慢地取出一壶美酒,小巧而洁白的瓷杯放在同样洁白的背脊之上,壶中的葡萄美酒宛如陈放许久的鲜血,慢慢地倾倒在酒杯之中。
杯中的酒水渐满,可黑白却依旧没有停止倒酒的动作,于是,那葡萄美酒便浇灌在了白皙如玉的背脊上,仿佛血色的瀑布,顺着爱薇娜的小腹缓缓坠落。
终于,黑白停了下了。
他举起酒杯,缓缓地饮酒,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味世间的冷暖,每一滴都像是在对眼前的雕塑倾诉他的心声。
他的动作优雅而孤独,仿佛这个动作就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
看着黑白似乎已经陷入疯魔的状态,青禾冷漠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凛冽的杀意——
“你觉得,爱薇娜是更喜欢死多一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折磨多一点。”
“呵呵呵,那是她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黑白不紧不慢地丢掉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只不过,我有选择的权利,而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好了,解说完毕。”
黑白不紧不慢地抽出剑柄,握在手中,轻轻挑了挑眉:“所以,青禾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迎接他的,是一道凛冽刀气——
那刀芒足足有十数米,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瞬间来到了黑白面前。
然而黑白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冷笑。
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凛冽而巨大的刀芒斩在了这个身影之上,却也只是发出了钟鸣般的声响。
将身影逼退了半步。
烟尘散尽,终于,青禾看到了拦住自己刀芒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蜘蛛网的后面,是一个足足有三米多高,上半身人型,下半身是巨大狼蛛身躯的怪物。
“生化改造的魔人蜘蛛……第四层被关押的a级生化怪物,你竟然连它都放出来了……”
“怎么,不可以么。”
黑白轻轻跃起,悠哉悠哉地坐在了爱薇娜的身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你只是b级异能者,尚没有能力去操控它,而且,它已经失去了神志,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嗜血杀戮的怪物,你也不可能和它达成某种交易……”
黑白看着有些疑惑的青禾,脚尖颠着山峦,漫不经心道:
“看样子你很清楚呢,亲爱的青禾小姐。你说的没错,我只不过是狗屁的b+级异能者,在你眼中,连狗都不如的垃圾东西……”
“可是为什么它会听我的话呢?告诉你也无妨,看在你快要死掉的份上……”
“当然,是因为「万物归一」的圣女大人了。”
圣女大人?
奥菲莉雅……
青禾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凝重,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不单单是黑白,而是和革命军、联邦都有合作关系的「万物归一」教会。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们吧。
那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青禾虽然不解,但却并不影响她的动作——
只是轻盈地一个撤步,就躲开了魔人蜘蛛的飞扑重压!
“轰!!”
魔人蜘蛛无比庞大沉重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a+级别的机体强度,纵然是取自万米深海之下,无比坚硬的墨鳞石地板,也在瞬间被砸出了深坑!
青禾轻轻挥舞着关公大刀,迫近自己身前密密麻麻的蛛丝斩断——
那充满粘性而又无比坚韧的蛛丝,让她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斩断了这些想要禁锢自己的蛛丝,但是很明显感受到了刀身上面传来的阻力,就连她的脚下,也不知不觉都蔓延上了粘人的蛛丝。
这些蛛丝似乎有某种意识一般,虽然被青禾用大刀斩断,但是又迅速糅合在一起,无限再生,不停地向青禾缠绕过去!
糟了。
青禾黛眉微蹙,心中闪念之间,已经明白了黑白将这只怪物放出来的原因。
这家伙十分克制自己的能力,虽然刚才没有被这只怪物扑中,但是这些无穷无尽的蛛丝,确实影响自己的身法和进攻的灵活度了……
坐在雕塑之上的黑白露出了冰冷的微笑,缓缓开口道。
“嘿嘿,不要再挣扎了,青禾小姐,无论你怎么挣脱,最终都无法挣脱开来的……在魔人蜘蛛的周围,会不断生成「天蛛粘丝」,并不停的朝猎物缠绕过去,不管这些蛛丝被摧毁多少次,都可以无限再生,直到将你彻底包裹,成为一尊木乃伊……”
“呵呵,是么。”
青禾手中的长刀狂舞,掀起一道青色的游龙——那游龙发出了一声狂啸,向魔人蜘蛛的脑袋重重地斩了过去!
“吼?!!!”
魔人蜘蛛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上半身的四只手交叉举起,牢牢地护在了头颅之前!
竟然以自己的身体,直接硬吃青禾的一记重斩!
只见一阵绚烂的爆炸之后,邢台前掀起了凛冽的狂风——碎石飞溅,烟尘四起,纵横的刀气在大厅的石壁和地面斩出了密密麻麻的裂隙!
然而,烟尘散尽之后,青禾水润的瞳眸,却轻轻颤了颤——
只见那魔人蜘蛛被巨大的刀气震出数十米,但是却毫发无损,他的手臂外被一层厚厚的蜘蛛网覆盖着,那蜘蛛网已经被层层斩断,可最后,也只是在手臂上面,斩出了一道单薄的伤口。
黑色的血液缓缓滴落,渐渐停止。
那伤口在眨眼之间,已经缓慢地愈合……
“「青龙狂舞」,很有威力的一招啊……这个破坏力,普通的a级异能者,怕是连渣滓都剩不下了呢。”
“可惜啊可惜,你碰到了无比克制你的生化怪物——魔人蜘蛛。”
黑白嘿嘿一笑:“青禾小姐,事已至此,怎么,不动用你的领域么,还是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就开启不了领域了……”
……
……
断桥。
“道爷,这蹄花也炖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开饭?”
老铁匠搓着双手,低头问道。
“随你,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也走不了么。”
酒色财淡淡一笑:“三天,等着也是等着,有吃有喝,也有些意思。”
“明白,明白。”
老铁匠捯饬了片刻,软糯的香辣蹄花被淋上辣椒炒过的热油,冒着腾腾香气被端上了桌。
“嘶哈~嘶哈~”
“呼哧~呼哧~”
不顾烫嘴大口吃肉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酒色财掏出一壶酿的桂花酒,倒了满满两碗酒,很是大气。
两人碰杯,咕咚咕咚一口闷。
“还不错,看样子,你的厨艺没有落下很多,酒好喝,肉也很好吃。”
“那必须的啊,道爷。要不然,还怎么直播吸粉。”
老铁匠美滋滋地夹起一块蹄花塞到嘴里,“有辛!有甘!有香!有咸!有辣!有酸!成吨的鲜香,从汤锅中央,从四面八方,从故里他乡,从底盘天窗,涌向敏感的鼻腔!我仿佛徜徉在卤汁的海洋~~”
“道爷!好酒啊好酒!”
老铁匠又倒了一碗酒,嘿嘿一笑:“我知道,道爷你想不通,说实话,我也想不通,这么多人,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娃娃……不要这么看我,那小子对于我们而言,不就是一个娃娃么。”
“呵……”
“道爷,容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当初来到曦光城,为什么会来到白家,成为白家的客卿,甚至成为了白逸安那臭小子的司机?”
酒色财微微沉默:“也许是直觉吧,也许是因为白家的那位朋友,托我照顾一下他的儿子。”
“原来如此。”老铁匠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是白妄言拜托给你的事情,我还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那个预言。”
“什么预言。”
老铁匠看着酒色财,而酒色财也默默地看着老铁匠。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终于,老铁匠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帐篷外面纷飞扬扬的细雨,有些自嘲般地摇了摇头:“反正那小子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预言中,白逸安,就是毁掉明王身躯的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