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记忆碎片

“白……他似乎从没有想过这样做。”

夏梓浠微微沉默,她并不同情芙妮雅,更不会怀疑洛轻笙对白逸安的忠诚。

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洛轻笙会消耗自己大量珍贵的幽能,仅仅是为了改写芙妮雅的情绪。

更何况,身为白逸安的性偶,白逸安也从来没有对洛轻笙做过这样的事情。

洛轻笙的眼眸中,是淡淡的寒意:“因为她伤害了主人。”

每当想起白逸安滴血的、被匕首近乎完全割裂的手掌,洛轻笙只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揪起,久久无法平静。

“更何况,我只是在她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而已。而种子能否生根发芽,关键不在于我,而在芙妮雅自己。”

“或许,在芙妮雅的潜意识中,一直在期待这样的感觉呢……”

听着洛轻笙的解释,夏梓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洛轻笙冰冷的指尖:“我要进去了,马上就要进入下一层梦境,洛小姐,此处只你一人……照顾好自己。”

洛轻笙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夏梓浠,她知道执事小姐是个清冷的人,或许在执事小姐心中只有白逸安的存在,可当她对自己释放善意的时候,洛轻笙还是感受到了那清冷话语下的淡淡温柔。

“嗯……主人就拜托你了。”

“放心。”

……

房间内。

芙妮雅此刻双臂平伸,手腕细细的银链被一柄匕首死死插在了办公桌上,她那白皙光洁脚腕还被银链固定在一起,让她只能跪在桌前无法动弹。

她脚软的身体微微发抖,光洁的上半身,两个沉甸甸的风景压在冰冷的桌面上,绝美的俏脸上充满了羞辱和痛苦,鼻尖和额头上已经开始不断有晶莹的汗水流下。

“啊!”

腰带挥舞在后背上,再次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芙妮雅不禁尖叫起来,更使芙妮雅感到惊慌的是,随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她开始渐渐感觉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启齿的、麻痹和愉悦的感觉?!

这种愉悦的感觉,从最初的的微不可查,变得越来越强烈。

芙妮雅甚至感觉自己被鞭笞的后背都开始炽热起来,她的意识开始混乱和崩溃,薄薄的唇瓣之后,不断发出含糊的呜咽和柔弱的悲鸣。

“不、不要……”

白逸安也觉察出了芙妮雅身体的异样变化,他看着空中轻舞的细细雪花,轻轻挑了挑眉。

他伸出手去,触碰着这丝丝冰凉,但却并没有多少寒意。

那些雪花有些眷恋般地绕着他的指尖轻舞,而后缓缓消散。

因为性偶芯片的缘故,白逸安可以清晰感受到洛轻笙情绪的变化,仿佛是被抓住偷吃糖的小孩子那般,在自己的意念询问过去之后,竟然变得有些慌兮兮起来。

白逸安摇了摇头,没在意这样小小的插曲。

因为太过熟悉自己的性偶,他当然猜到了洛轻笙使用了怎样的异能——

恐怕是将芙妮雅痛苦的情绪替换成了微弱的愉悦。

但让白逸安感到奇怪的是,「白色相簿」对于情绪的替换只是暂时性的,这样的改变也仅仅是几分钟而已。

换句话说,「白色相簿」覆写的情绪只是个引子,去诱导对方产生这样的情绪。

而当身下的芙妮雅真的变得越来越奇怪的时候,白逸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或许,芙妮雅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潜意识深处,真的藏有这样的想法?

白逸安向后一把扯过芙妮雅的头发,迫使芙妮雅的头向上仰起来,从而能够清晰无比欣赏到少女脸上那种恐惧、羞耻和痛苦混合的表情。

芙妮雅开始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发热,

可就在这时候,白逸安却听到了“咔哒”一声细微的声响,他几乎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白逸安心中微沉,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可迎接自己的却是一声娇吒,以及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下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纤长的黑丝美腿。

以及向自己头部横扫而来,带着疾声厉啸的黑色高跟鞋!

砰的一声!

白逸安重重地倒了下去,倒在了一脸茫然的芙妮雅面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着伸出手去,颤颤巍巍地开口:“你……你到底……是……是谁?”

夏梓浠微微冷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很遗憾地告诉你,白逸安先生,你入侵芙妮雅梦境的意图,已经彻底失败了。”

“可、可恶……只要再审讯下去,这个小妞一定会告诉我密码的……”

“可恶啊!!”

白逸安有些懊恼地抠了抠腚,双眼一翻,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夏梓浠走到了芙妮雅面前,看着眼前无比凄惨的画面,仿佛一场风雨之后,那近乎凋零的玫瑰。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枪,干净利落地打断银链,将自己的小西服披在了芙妮雅的身上,遮住了她屈辱的血痕,以及那沉甸甸的美好风景。

“抱歉,解决敌人花了点时间,我来晚了。”

芙妮雅呆坐了片刻,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夏梓浠一眼,又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知道了父亲才是这次劫持行动的幕后黑手之后,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夏梓浠似乎明白了芙妮雅的心情,慢慢坐在了少女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

芙妮雅的手有些冰凉,就像此刻少女苍白的唇色,以及心中的凛凛肃风。

“在想你父亲的事情?”

“带我回去吧……夏梓浠小姐。”

“带你回去?那么回到现实,你又将何去何从呢?接着面对你父亲永无止境的追捕,然后被白逸安抓到植入奴隶芯片,从一个上等公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奴隶?”

夏梓浠指了指白逸安:“他一定知道你父亲的很多黑历史,以及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不想去看看么,出去后,至少也有自保的手段。”

“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夏梓浠小姐。在现实生活中的我,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死?你不要太天真了,芙妮雅小姐。他们绝不会让你轻易地死去……或者像刚才那样,受尽非人的折磨。”

夏梓浠的话语,终于让芙妮雅的眼眸轻轻颤了颤:“可是……”

“也许可以找到白逸安的弱点。芙妮雅小姐,如果你还想在现实世界中复仇的话,手上必须有几张底牌。”

夏梓浠说到这里,便不再犹豫,直接将达克藏在保险柜中的盗梦装置拿了出来,直接连在了白逸安的身上。

“你、你在干什么,夏梓浠小姐?”

“当然是梦境入侵了,我们可没有足够的时间等他醒来,再进行审讯……”

夏梓浠将盗梦装置递给了芙妮雅,后者犹豫了一下,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坚定,接了过来。

“夏梓浠小姐,你的意思是,梦中梦?”

“没错,梦中梦。你受过「反梦境入侵」的训练,应该很清楚,只有在足够深的梦境中,才能找到白逸安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夏梓浠调整了一下机器的时间,轻声道:“我设置了5分钟,也就是说,我们有一个小时来盗取白逸安的梦境信息,准备好了么?”

“准、准备好了。”芙妮雅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三、二、一……同调开始!”

随着装置的按钮按下,坐在椅子上的两人,缓缓睡了过去。

……

……

第三层梦境。

老旧的电梯。

夏梓浠和芙妮雅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和预想的场景不同,她们两人,竟然被困在了一个老旧的电梯之中。

电梯的金属门历经了岁月的洗礼,留下了斑驳的痕迹,电梯内的空间狭窄,四壁磨损严重,墙上的瓷砖颜色已经变得昏暗,与现代电梯的明亮灯光相比,这里更显得阴暗。

更加奇怪的是电梯的数字。

原本是1层的按钮,写着7;

原本是2层的按钮,写着3;

原本是3层的按钮,写着5;

原本是4层的按钮,同样写着5;

第五层的按钮是6,第六层的按钮是0,第七层的按钮是8。

“夏梓浠小姐,这是……”

“这是记忆宫殿。”

夏梓浠一眼就认出了电梯的作用:“白逸安精通梦境入侵,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筑梦师。他构筑了一个电梯似的记忆宫殿,将人生中最重要的几段回忆存放在了里面。”

“每一层,都代表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

夏梓浠轻轻按下了第一层的按钮,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像是金属摩擦的噪音,以及电线拉动的声音。

她们站在电梯口,电梯门缓缓打开。

第一层的画面,就那样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很美的风景。

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大地,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金黄色。

两个小男孩在田野上奔跑、嬉戏,他们的笑声就像一串串银铃,清脆悦耳。

跑在最前面的小男孩大声喊着:“快点儿,达克,快点儿,我们要抓住夕阳的尾巴!”

“你、你跑慢点啊,我来了!白逸安!”

他们穿梭在金色的田野中,在夕阳下互相追赶,追逐着对方的影子,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或许是跑累了,两人一前一后扑在草堆上。

年幼的达克身穿一件红彤彤的汗衫,短发乱糟糟的,眼睛闪耀着坚定的光芒,而年幼的白逸安则穿着天蓝色的外套,一头黑发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小白,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小男孩达克看着被夕阳染红的云彩,嗅着晚风中的麦香味儿,轻声问道。

“啊?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小男孩白逸安有些憨憨地,揉了揉脑袋回答道:“不过,我很喜欢村里的木子姐姐,如果长大能够当她的丈夫就好了。”

“她……”小男孩达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她已经被奴隶主抓走了,你知道的小白,我们这样的人,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

小男孩白逸安微微沉默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哦。”

只是淡淡的一个哦字,好像他喜欢的人被抓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或者,这是早就应该想到的事情。

小男孩达克猛地推了一下白逸安:“什么哦啊哦的,一点志气都没有!”

“我长大了,要进联盟军部!我要当一个好大好大的官!然后我会有一千个小弟,不,一万个!来保护我们的「狗剩村」!”

“好耶!”

似乎被达克的热情所感染,小男孩白逸安也攥紧了拳头象征性地挥了挥,可很快又迷茫了下来:“那我呢?我只是一个没有梦想的咸鱼啊……”

“你没有梦想,我分你一半不就好了?”

小男孩达克砰砰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也去联盟军部,你就跟我混!”

“好耶!”

……

画面渐渐定格。

而芙妮雅听着两人的对话,却呆在了原地。

“父亲,白逸安……”

“原来他们,从小就认识?!”

就在芙妮雅发愣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她喃喃自语的声音,两个小男孩不约而同地向电梯处望了过来,露出了诡异且残忍的微笑。

手中传来拉力,芙妮雅被一下子拉回电梯,耳边传来了夏梓浠的低语。

“我们是入侵梦境的人,不要被白逸安的潜意识发现异常。”

迅速按下了第二层的按钮,吱呀声起,第二层的画面,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似乎是联盟的军部培训学校。

在宽阔的操场上,一群警校学员身着制服,腰间佩戴着锋利的军刀和手枪,整整齐齐地站着。

而他们的教练,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眼睛炯炯有神的警官,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开口。

“学员达克,学员白逸安,出列!”

“是!”“有!”

“作为军部人员,哪怕是预备人员,一定要身家清白!你们两个私自窃取军部的后勤物资,接济「狗剩村」的村民,证据确凿,现在,我必须要开除……”

“等等!教官!”

“白逸安,你这个杂碎,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威胁了达克,如果他不肯帮我,我就杀他全家。”

年轻的白逸安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所以,臭傻逼教官,开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