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她告诉朕,日子是过给自己而不是过给旁人的,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自由的人有自由人的活法,需要仰人鼻息的人也有他的生存之道。”
韩信起发现皇上在提到凌央时的双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炽热,不觉心中咯噔一下。
“景恒,她说一个人想成为什么样的自己,就会成为什么样的自己。即使想成为的那个自己距离现在太遥远也无妨,因为越遥远,就会越发狂。若最终仍然没能如愿,那就是其实内心没那么想要。”
韩信起本慵懒散漫地坐着,听着听着便挺直腰板正襟危坐起来。
而皇上回忆起当年在逐云山庄的时光却是自回宫后头一次松懈下来。
“当时朕并不理解她话的含义,只赌气地跟她呛声说:‘那我十分想当皇上也可以吗!’朕以为自己给她出了个难题。却没想到她点头说‘这个想法很不错!’”
说着,皇上站起来走到韩信起面前,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面对面。
皇上张开双手道:“看!景恒!朕真的如愿了,朕成为了皇帝!”
韩信起觉得皇上眼眸中灿烂如星河的光芒十分刺眼,他不想赞同皇帝,更不想顺着他的话奉承。
只不服气地小声咕哝道:“当皇帝是想想就能成的吗?陛下若是靠着在逐云山庄上冥想得来的皇位那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皇上听到韩信起的嘟囔不由笑了:“你说得对,当皇帝确实不能拍脑门想。当时她告诉朕想成为什么人要自己努力,所以朕为现在付出了很多。”
“你付出了什么?”韩信起好奇问道。
当今皇上什么出身他又不是不知道,先帝不宠,母亲早逝,母家也帮不上忙。
“色诱!”皇上一脸正色道。
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韩信起脸色不由僵了僵,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他怎么觉得皇上在说色诱时胸脯都挺得比平时高呢!
文锦帝确实是以此为荣的。因为他为了能当上皇帝,权衡利弊之下最后决定色诱凌蓉,忍痛放弃了他偷藏在心中许多年的白月光、朱砂痣。
他认为这是能证明他“想要”的里程碑,在做出抉择的那一刻,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敢奢求的病弱皇子韩朗。
而是有欲望、有野心的新君。
“与你们不同的是,朕先知道的是她庄主的身份,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是凌家女的身份。于是朕偷走了她身边最珍视的人,承诺给她最好的生活和至死不渝的爱,换那个人对朕全力以赴的帮助。”
文锦帝何尝不想直接带走凌央?但他知道她不是凌蓉,不会愿意进宫,也不会愿意委屈自己跟很多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她是全天下最自由的鸟儿,她有一双强壮的翅膀可以任她去任何地方翱翔,偏偏不会屈居人下成为被困住的笼中雀。
而那时候的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给不了她,更没有能力拿什么去威胁她。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需要做出选择:是执着于当时的他注定得不到的女人,还是走向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巅?
韩信起听了半天总算听出来文锦帝对凌央的心思,紧张的提起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噎的他难受。
后来又从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听出皇上与凌央肯定不可能,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不能明白皇上把他叫来没头没尾的说这么半天到底什么意思?
皇上没有再绕弯子,很快切中主题道:“景恒,朕曾天真地以为只要登上皇位就能万事大吉了。可回宫后才知道坐在这位置上的不易!”
“太皇太后的野心,几位叔伯的觊觎,其他几个兄弟的虎视眈眈”皇上目光沉沉:“朕手中无可用之人,背后没背景靠山,如今步履如冰、寸步难行,想坐稳这位置何其艰难!”
韩信起眨眨眼睛,想了想,皇上当下的处境确实挺难的。
他离开皇宫太久,在宫里本来也没什么根基,不像太皇太后和其他亲王、王爷布置在宫中的势力错综复杂。
即便凌央真的有能力把他送上了这个位置,若不能与她背后的势力死死地绑定在一起也很难走到最后。
镇南王府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可父王远在南疆,他的存在只能震慑住朝中觊觎皇位之人不敢贸然兴兵造反。
可把一个皇帝拉下皇位的方式太多了,比如刺杀,比如下毒,对于那些隐匿于暗中的毒蛇来说,让皇帝暴毙实在太容易不过。
他们只是缺一个合适的契机,而这个契机的关键并不是文锦帝,而是几方势力在除掉他后谁能站上高位!
对朝中的这些波诡云谲远在南疆的镇南王也是鞭长莫及。
可悲的是文锦帝,废了那么大的力气重新回到皇宫并坐上那个位置,却仍然是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不重要的存在。
也许他是真的太渴望真正的权力,和不容任何人轻视的存在感了!
韩信起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没能跟凌央稳固关系,不是说皇后对凌央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那她能为了皇后助皇上登基,怎么就不能为了她帮皇上坐稳这个位置呢!
虽然有很多想不通之处,韩信起也留了个心眼不去打听帝后之间太私密的事情。
不过他迅速想了一下皇上找他来“喝茶”的深意,不由眼睛一亮,轻咳一声试探道:“难不成皇表兄是想让我去色诱凌央,让她重新做回世子妃,以求稳固您跟凌央背后势力的关系?”
韩信起面上不显却心中雀跃:其实这也不是不可以。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能在文锦帝和凌央之间平衡关系的最佳人选!
怪不得当初父王自作主张让他娶凌家女皇上二话没说就同意,还果断把凌央记入皇家玉牒给了正式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