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嫁妆

中秋后的第三天,远在忻州的梁启逢便收到了孟辞归的信件。

“实属有点缺德了。”一身朴素道士服的梁启逢这样评价。

前方卜卦的百姓好奇的问了一句:“留德道长?什么缺德啊?”再缺德能有你缺德?

留德道长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这事我爱干。”

百姓:“……”

后半年从中秋算是一个分界线,宫里的贵人生辰一个接着一个,扎堆似的今日这个明日那个,再加上达官显贵的人情往来,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花。

孟辞归倒是不缺钱,但有些钱也该有人帮她要一要了。

八月二十一,太子妃生辰,宫内大摆宴席。

徐氏素来注重面子,衣着装扮都走在盛京时尚前沿,送礼更是要独树一帜,只此次太子妃生辰只请了同辈的贵女公子,故城阳侯府只来了一个齐婉。

齐婉当是好事将近,一整天都喜笑颜开,时不时的去瞧男客那边的柳麟一眼,生怕被人不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议亲了。

到了送礼环节,更是让齐婉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

孟辞归就冷眼瞧着,第二天转头便往宫里递了牌子。

贵妃娘娘主理六宫,孟辞归身为世子妃要入宫觐见,她自然不好驳面子。

只是在去见贵妃娘娘的路上,遇上了太子妃。

太子妃和江郦姝面上有几分相似,只太子妃温婉贤淑,一瞧就是沉稳智慧挂的,和江郦姝的天真是两个极端。

“正好我也要去拜见贵妃娘娘,一起吧。”

孟辞归垂眸行礼:“是。”

太子妃善谈,倒是很关怀孟辞归,却也不过分逾越,两人这一路走来倒是有几分意气相投。

“你们俩怎么一道来了?”贵妃娘娘笑着让两人坐下,温和的问。

太子妃:“路上刚好遇上世子妃,便一道过来了。”

不等贵妃娘娘问,孟辞归直言道:“叨扰贵妃娘娘了,只有些事情还需请贵妃娘娘做主。”

贵妃娘娘眼皮子一跳,问:“什么事?”

孟辞归:“端亲王府久不居盛京,家中产业入不敷出,京中人情往来颇多,臣妾昨日见城阳侯府的姑娘甚是耀眼,送的礼物也千金难求,便想请贵妃娘娘做主,请城阳侯府归还我母亲的嫁妆。”

贵妃娘娘:“……”

太子妃:“……”

你一个忻州首富的亲外孙女会没钱?端亲王府没钱?大婚时的聘礼跟嫁妆都喂了狗了吗?

但这话两人是万万不能说的。

孟辞归只当没看到两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臣妾想着这终归是后宅之事,便斗胆来请贵妃娘娘做主了。”

贵妃娘娘沉默的有点久,最后道:“大尧律令中记,亡妻之妆只可由其子女继承,世子妃这么做倒是没错。”

可谁不知道城阳侯府能维持体面都是沾了孟府的光,否则光是徐氏的作风,多少钱也不够她挥霍的,如今怕是孟府断了银钱,城阳侯府还能继续如此怎么想都不是很对,孟辞归这般只怕那嫁妆不知还剩下多少。

“只此事终归有碍体面,待本宫与城阳侯夫人聊一聊,届时在给你答复。”

“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目的达成,孟辞归很快便告辞了。

贵妃娘娘将桂花糕拿给太子妃,嘱咐道:“好不容易换了新牙,可看着点别让太孙多吃。”

太子妃笑着应了:“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宫里的桂花糕一绝,一到这个时候太孙就吵着要,看在他辛苦读书的份上,她这个做母亲的便只能厚着脸皮来要了。

送走了太子妃,贵妃头疼的扶了扶额。

“陛下在哪儿?”

“回娘娘话,陛下下朝后便去了雍华殿,几位大臣已经退下了。”

“走,去见陛下。”

这个烫手山芋她是一点都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

气死人了!这贵妃谁爱当谁当吧!

被贵妃娘娘召见后,徐氏回府发了好大的脾气。

寻来的齐钰吓得躲到了落枝怀里,被落枝捂住了耳朵。

徐氏见齐钰来了看看忍住怒火,勉强扯起笑脸:“钰儿来了,是想母亲了吗?”

齐钰见徐氏变成了那个关爱他的母亲,立刻黏了上去。

“想了。”

齐钰已经十一岁了,身量到了徐氏的肩头,却依旧像五六岁时一样撒娇。

落枝在一旁低眉守着,直到两人说完话才跟着齐钰出去。

徐氏瞧着齐钰的背影感慨的道:“钰儿长大了。”已经是个小小少年模样了。

留珠在一旁附和:“公子这俊俏模样全盛京也没几个比的了的。”

齐钰生的乍一看的确不错,只他行事作风只可用猖狂来形容,再好的脸露出那样的神色也叫人无端厌恶。

徐氏顺心了一会,总算是没忘记贵妃娘娘叫她过去的原因,便径直带着留珠去了书房。

齐康正在处理公事。

听闻徐氏说完原委后也是愤怒不已,但素来没有听闻动用妻家嫁妆还有理的,伦理纲常都说不过去,所以他即便再气也得忍下去。

“子去年便花出去不少,这可如何是好?”更甚者徐氏和齐婉这些年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有孟菀舒嫁妆里的东西。

原想着拿捏住了孟辞归这些便都是城阳侯府的,谁知被孟辞归摆了一道,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麻烦事。

“还有庄子,铺子。”这可都是支撑城阳侯府花销的大头。

可是不给又不行。

孟辞归今日是闹到了贵妃娘娘那,若是不给她甚至敢闹到朝堂。

齐康丝毫不怀疑孟辞归真的会这样做。

徐氏咬牙:“给她。”

徐氏的嫁妆亦是不少,荣阳大长公主只有她一个女儿,先帝又对荣阳大长公主极为宠爱,公主府的东西比寻常亲王都要丰厚,虽说消耗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氏倒不至于为了这些让城阳侯府颜面尽失。

齐康无法,只得听徐氏的。

先前孟菀舒在时,齐府的一切靠的是孟府,如今孟菀舒不在了,徐氏在,城阳侯府的一切靠的便是徐氏。

齐康吃软饭吃的十分心安理得。

他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齐康这样想着,上前保住徐氏,怜惜道:“辛苦夫人了,若非为夫当年贪心,早些结束了那个孽障,也不至于如今让夫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