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何罪

孙不理被带去后衙,进去后两个衙役跟着。

“劳烦关个门啊兄弟!”

两个衙役对孙不理的经历十分佩服,于是转身将门关了。

孙不理背对着他们,关门时室内瞬间暗了下去,但他敞开的衣服下裸露在外的胸膛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分外明显。

孙不理快速的将孟辞归刚才抓他时塞进他衣领的药瓶打开倒在手上,倒足了量往伤疤上抹去。

孙不理不信世界上有如此神奇的药水,但孟辞归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信。

孟辞归在堂上说,他的眼镜是在牢里被刺瞎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孙不理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日去金兴林给石清年送货的就是孟辞归!

那个完全变了一个人的人。

怪不得他觉得那人很是熟悉,但怎么都猜不出来是谁,后来在孟辞归身边也一次都没有见过。

这样一想一切好像就有了答案。

她说在一本杂文里看过,有一种神水可使人肢体再生。

据孙不理的观察,这话从孟辞归嘴里说出来百分百是真的。

肢体都能再生了,祛个疤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了吗?”衙役问。

孙不理垂眸瞧了眼平滑的胸肌,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他将瓶子一塞,转身吊儿郎当的道:“看可以,但不能摸。”

衙役:“……”

谢邀,他们一点都不想摸。

等候的时候王大人吩咐上了茶,孟辞归瞧了一眼没喝,而是翻着手里另外的东西。

真有意思。

“大人。”

后面衙役带着孙不理回来了。

王大人问:“如何。”

衙役如实回答:“大人,孙护卫胸前并无伤疤。”

王大人脸色一变。

潘智更是不敢置信:“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人!肯定有的!那么大的伤疤不可能没有!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绝对是一伙的!”

王大人一把惊堂木拍下去,潘智仍旧不肯死心。

“大人……”

“本官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孙护卫就是你口中的路阳山山匪?”

潘智看着王大人的神色恐慌不已,但说出的话却分外笃定。

“是他啊,绝对就是他!怎么能不是!”

王大人看向孟辞归:“郡主,为表公正,不如还是看一眼吧。”

孟辞归笑的渗人:“大人这是连自己人都信不过了?”

王大人知道孟辞归怕是瞧出了什么,但事已至此,这人他是得罪了,总不能两头都不讨好。

“郡主多虑了,下官只是想让潘智心服口服罢了。”

“大人不如看看这个再审吧。”

王大人将信将疑的让人呈上来。

孟辞归道:“这里有一封是潘智的遗书,因为欠了赌债不想连累家人,便想要自戕了结;另一份是赌坊的债书,三万两,大人难道不好奇心存死志的潘智为何还活着,又是如何在半月内筹集三万两还了赌债,还有心思来府衙告状的吗?”

孟辞归就差明着说潘智是被人收买的了。

王大人面无表情的敲了一下惊堂木,怒道:“还不从实招来!”

潘智笃定孙不理就是山匪,咬死不放:“大人!此人真的就是劫持过草民的山匪!他就是化成灰草民也认得!”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大人自然是信任自己的人,衙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潘智如今败相已露,反坐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王大人看向孟辞归。

孟辞归看向孙不理。

小婵也看了过去。

孙不理也不是拿乔,就是胸口那么大一个疤忽然没了不太适应。

“啧,被污蔑还要我自证清白。”府衙的人可真没用啊。

孙不理随手扯开衣领,平滑的胸肌展现在众人面前,三秒之后又立刻遮住,生怕被占到便宜似的。

众人:“……”

潘智不敢置信的看着孙不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大人可不管这些,他道:“你还有何话说?”

潘智:“大人!绝对不可能!定是这山匪寻了什么法子将疤痕祛了!”

跪着的郡主府的人怒斥:“不知所谓!刚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山匪胸口有疤痕,且疤痕不可能被祛掉?!如今孙护卫没有疤痕,你见污蔑不成又说不知用什么法子祛掉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就是!诬告被拆穿还不知悔改!简直不把大尧律法放在眼里!”

“到底是谁替你还赌债指使你诬陷孙护卫的?!若是说出了大人还能看在你不是主犯的份上从轻发落!”

话题赶到这里终于说到了正点上。

王大人不得不顺着问下去,否则偏袒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潘智!还不快从实招来!”

潘智被惊堂木吓得一抖,他告的是孙不理为路阳山山匪头子,按照律令轻则流放重则杀头,若是反坐……

“我……”

“大人明察啊!草民只记得那路阳山山匪戴着眼罩是个独眼,并不十分确定模样,是潘智信誓旦旦草民才认错的!草民知道错了!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跪在一旁来替他作证的人忽然出声,潘智睚眦欲裂的看过去,目光触及到他小手指的金玉戒指时猛地一缩。

这是他夫人的东西,怎么会……

来的三个人争先恐后的撇清关系,朝堂上一时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肃静!”

“潘智,你来说!”

原本还怒气沉沉的潘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副认命的模样,但嘴依旧硬:“他就是山匪!”

王大人:“好!那就让本官瞧瞧是你的嘴硬还是本官的刑杖硬。”

“来人,杖三十。”

观审台上的百姓听着杖杖到肉的声音颇有些不忍。

“当真是诬告吗?”

“收了钱的,你说呢?别搁这看人可怜就是非不分,他不动害人的心思能有这下场?”

刚开口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见周围无一人支持他,顿时羞的转身走了。

到了拐角脸色就阴沉下去。

三十杖下去,潘智皮开肉绽,人奄奄一息的被拖上堂扔在地上。

“潘智!你可认罪!”

听到声音的潘智艰难的想要抬起头,可尽管用尽全身的力气依旧无法,他昏乱的眼中只能看到那人垂下的小手指上的金玉戒指,仿佛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我、我何罪、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