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归喝了口茶冷静一下,问:“伤人了吗?”
孙不理不笑了:“没,顾识原来的意思是让齐婉死在里面。”
孟辞归沉默。
孙不理:“顾识虽说是关心则乱,但这情绪有些严重,你最好重视一下。”
孟辞归点头。
今天在马车上她就觉得顾识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她那时候自顾不暇,实在是没有精力去顾及他。
“明日他来时我与他聊聊。”
孟辞归心里有恨,但也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因为这些去主宰城阳侯府所有人的生死。
而且要一个人死很容易,痛苦的是失去一切在意的东西这样活着。
她要让城阳侯府的人尝一尝这种滋味。
徐氏和齐康这样的人,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只要不死就总想着能翻盘,孟辞归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屈辱的活着,不敢死。
至于齐婉和齐钰,照徐氏的养法,压根就不用她亲自动手。
且看着吧,好戏都在后面呢。
但顾识不同,顾识很多年里只有孤独的自己,如今稍有好转却发现有人要对他寄托了重要情感的人动手,心理上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他不能让孟辞归受伤,心底保护孟辞归的念头不断增强,可怎么保护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解决掉要对孟辞归动手的人。
如今只是烧了齐婉的院子已经是克制了,他在给徐氏警告,希望徐氏识相一点,但他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孟辞归道:“顾识又恰好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很麻烦。”
孟辞归已经预料到了明日谈话的结果了。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成效。
但还是要谈,至少让顾识知道孟辞归对城阳侯府‘生死’的态度,顾识再忍不住动手的时候多少会隐晦一些,不至于直接放火烧院。
“你今晚就只去放了火?”
孙不理:“……”
孙不理理直气壮:“你的事当然更重要了!我让青川去吓了。”
孟辞归叹气:“青川能行吗?”
孙不理拍胸脯保证:“当然!”
别看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心黑着呢!
起风后夜色渐凉,乌云遮月,瞧这模样明日怕是要下雨。
孟辞归慢吞吞的走回房间,漱了漱口便让小婵去休息。
她想一个人待会。
小婵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别担心。”
小婵往房间里走,回头见房门关了起来越发担忧了,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回去,坐在门口守着。
孟辞归留下一盏灯后便爬上了床,她现在不能闭眼,疲惫过去之后是今日遇险时候的迟来的应激后遗症,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满地的鲜血。
而中间躺着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夜晚太安静了,安静到她仿佛回到了自己惊马时濒死的时候。
孟辞归知道不该想这些,但她忍不住。
稍不注意思绪便会飘到上面,甚至时间久了身体还会出现当时的一些撞伤反应,比如胸腔阵痛呼吸困难等。
孟辞归再一次从幻象中挣扎出来,呼吸急促的半趴在床上,心脏跳的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外面忽然狂风大作,大雨如约而至。
孟辞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躁怒的风声和雨滴,竟然奇异的觉得安心。
听着嘈杂的风雨声,不知过了多久孟辞归才睡过去。
第二日的风雨依旧未停,而顾识却早早的便上门了。
孟辞归窝在茶室打发时间。
今日天气不好,学堂停课一日,小阳和珠儿也在,一人抱着一本书认真的在看。
顾识过来第一时间查看了孟辞归的伤口,发现愈合的还算可以才放心。
“小婵怎么不在?”平日里孟辞归在哪里,小婵就在哪里的。
孟辞归递了杯茶过去,道:“不知道,吃过早膳人就不见了。”
小婵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了。
顾识端着茶杯神情有些踌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孟辞归知道他要说什么。
“如果是城阳侯府的事情,孙不理已经告诉过我了。”
顾识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紧张的道:“我昨日有些冲动了。”
孟辞归好整以暇的着看他:“你真的这样想?”
顾识抿了抿唇,俊美的脸上涌现出几分倔强:“我应该更隐晦一些的。”
孟辞归:“……”
好家伙,原来你是后悔方法不对而不是这件事就不该做啊。
不过顾识能这样想算是达到了孟辞归今日准备聊聊的预期。
于是孟辞归准备将预期再往上提一提。
“有些事情不能做,知不知道?”
顾识:“知道。”但却不得不做。
孟辞归仿佛读懂了顾识的潜意思。
“可是阿识,我不想你为了我不择手段。”孟辞归直勾勾的盯着顾识,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不要变成我讨厌的人好吗?”
谈判吗,只要能达到目的,来软的来硬的都一样。
顾识果然被说动了。
但他的重点在于,我绝对不能变成阿辞讨厌的人。
“可是你受伤的话我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的想要杀掉所有有可能伤害你的人。
孟辞归觉得顾识也是个谈判高手,很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虽然他的利益是不让孟辞归受伤。
“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我保证。”
孟辞归认真端正的态度让顾识很满意,他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孟辞归觉得很有意思,明明是她要开导顾识,最后却变成了自己做保证。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心态影响着顾识的心态,她更需要调整好自己。
说来,顾识该交几个朋友了。
于是孟辞归问:“你觉得顾元熠怎么样?”
顾识的笑容立马就没了。
“不怎么样。”
孟辞归都要气笑了:“他是你的弟弟,昨天都要喊我嫂子了。”
不说昨天顾识还想不起来,一提就更气了:“你说和他青梅竹马。”
孟辞归:“……”
孟辞归伸手捧住顾识的脸颊,轻轻地收紧,道:“我那是故意这样说的,你怎么这么可爱,什么醋都吃,是醋缸里长大的吗?”
顾识任由她捧着,看着她继续算旧账:“你还和梁启逢认识。”
孟辞归收回手正襟危坐,道:“这个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于是孟辞归便将孟如菱带着她去留德道长那卜卦的事情和顾识一一说了,包括但不限于孟如菱有可能喜欢留德道长但不自知,而留德道长肯定喜欢孟如菱之类的这些。
顾识听完脸色果然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