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傅一愣，道：“这里有新的，我这就给姑娘拿。”
孟辞归道：“不用了，我想看看这个。”
周师傅虽然疑惑，但孟辞归今日是大客户，她身边的人还与千宝琉璃阁达成了合作，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将收起来的钗子拿了出来。
孟辞归接过来细细的看了看，蝴蝶的翅膀被折断摇摇欲坠的挂在上面，金丝里面还有干涸的细小血迹，想来是不小心划破渗进去的。
孟辞归抬眸对上当铺掌柜探究的眼神，不闪不避的问：“我想知道当钗子的是什么人？”
当铺掌柜：“做生意讲究……”
孟辞归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金子。
当铺掌柜：“……”
当铺掌柜麻溜接了过来，笑眯眯的道：“是一个大汉，我怕来路不干净便问了一句哪来的，他说是路上捡的。”
孟辞归眯了眯眼：“我小妹在来忻州的路上走失了，这钗子就是我买给她的。”
孟辞归抬了抬手，继续道：“上面有血迹。”
当铺掌柜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真有，便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道：“那人腰上挂了萤草巷那字牌，只有外来人在那里住宿才会给牌子，说明这人在那宅住，不会被萤草巷其他势力打扰。”
周师傅解释道：“萤草巷鱼龙混杂，有三个小势力，那宅就是其中之一。”
孟辞归了然，又道：“他当的不止这个钗子吧。”
当铺老板：“……”
孟辞归：“不如掌柜今日便破费一下，给令夫人买一只蝴蝶钗吧。”
当铺掌柜能说什么，收赃款舞到了正主面前，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孟辞归将蝴蝶钗收起来，看向周师傅：“劳烦将东西送到思归客栈的暖丝小院。”
周师傅应了声，目送孟辞归四人匆匆离去，不由得摇了摇头。
“作孽啊。”
当铺掌柜跟着点头：“偷孩子的简直该天打雷劈！”
周师傅看了好友一眼，吩咐小厮：“去，给朱掌柜拿一支新的蝴蝶钗包起来。”
朱掌柜：“……我还没说要呢。”
周师傅从他手里将那金子抠出来，回找给他些许碎银。
“平白得了支蝴蝶钗和银子，你就偷着乐吧。”
朱掌柜：“说的也是。”
孟辞归四人没了逛的心思，直接回了客栈。
“周无，你去萤草巷附近看看。”大白天进去容易横生事端，倒不如晚上再一探究竟。
周无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小婵见孟辞归脸色不好只得宽慰：“小姐，珠儿还活着就已是万幸。”
孟辞归明白的。
能从那些人手中逃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我休息一会。”
孟辞归回了房间，闭着眼睛躺在了床上。
原以为会睡不着，但却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梦里一会是孟知故被假孟辞归害死的场景，一会是崔夫人死在珠儿面前的臆想，还有她自己六岁时记忆中的西山林。
遮天蔽日的大树好似复制黏贴，将太空和日光遮的严严实实的，冰冷阴森的感觉布满全身，她拼命的跑却怎么跑都跑不出来。
呜呜的风声带着空旷的回响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好似她慢一步就会被吞噬。
金粒在孟辞归等人回到思归客栈后便回了孟府，回来后便直奔燕回院，果不其然孟知故就在燕回院。
燕回院隔壁是倚罗院，孟家大小姐孟菀舒未出阁时的住所。
而燕回院则是给即将归来的孟辞归准备的。
孟府的人称呼孟辞归为小姐，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孟府是孟辞归的家，永远都是。
“公子，那姑娘是昨日进的忻州，目前住在思归客栈。”金粒将他在千宝琉璃阁听到的也说了，包括孟辞归的小妹被拐走失踪的事情。
孟知故听到这些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便消失了。
他看着被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燕回院，道：“这间院子空了许多年。”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和外公亲手选的种的，十几年养护更是用心，终于要迎来属于它的主人了。
“小姐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知故话锋一转，忽然道：“我看了从盛京来的消息。”
金粒没敢说话。
孟知故冷着眸子：“许掌柜说阿辞在城阳侯府过得不错，这么多年东西也送了去，每月阿辞的回信准时会送到，但这么多年，城阳侯府一次都不许我们去看望阿辞，若不是阿辞在他们手里，怕她受到苛待，我又何故受制于他。”
“不亲眼确认，总是不放心。”
金粒明白孟知故的意思，但：“许掌柜是许老管家的亲子，老太爷与许老管家主仆情深，许掌柜的话定然可信。”
孟知故微微抬头，看向飘着几朵白云的天空：“是啊，我前后派去了好几个人都是一个说辞，本该是放心的。”
可今日那个姑娘，让他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的情绪里流淌，他不知道为什么。
金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孟知故从来不是感性的人，只有在面对孟辞归的事情时才会瞻顾良多。
“阿菱呢？”他好像有两天没有见过她了。
金粒：“昨日菱小姐与万府的仆从发生口角，老太爷罚菱小姐去布庄劳作了。”
孟知故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道：“你说她小妹的线索在萤草巷？”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金粒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孟知故说的她指的是谁：“是，朱掌柜说来当蝴蝶钗的人腰上挂着那字牌。”
孟知故道：“让湛舒查一查。”
金粒：“是。”
湛舒是萤草巷的三小势力之一，孟知故与她有些交情。
孟辞归出了一身的冷汗，梦里的她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手，怎么挣都挣不开，黏腻的触感让她浑身血液倒流，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顾识好看的凤眼中满是惊喜：“夫人！”
孟辞归侧头看向被他死死抓住的手，手心都是汗水，终于明白梦里如此真实的触感是怎么来的了。
对上顾识担忧的目光，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唉。”孟辞归叹气，做个好人好难。
还是怀念当初没有良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