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格外阴寒，细碎的冷风窸窸窣窣，这倒是苦了盯着冯金列出来的重点人群的士兵，穿得再厚是也顶不住寒风不要命的吹。
小院子黑乎乎的，只有正堂点着烛火，里面时不时传出几人嘴碎的声音，麻将碰撞的声音格外脆耳。
盯梢的是两个人。
“数了吗？都在？”
“看着进去的，声音也对得上。”
其中一人塞了塞脖子上的围巾倦缩着身子小声的道：“这几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哪里能是盗窃犯，也不知道冯郡尉怎么想的。”
另一个人也缩了缩脖子，哈了口热气将手踹在咯吱窝，回：“闯进龙王庙的凶徒没抓到，还是在冯郡尉手里跑的，他自然心里不痛快，这次龙王庙失窃，我听闻可能和那个凶徒有点关系，所以冯郡尉才这样看重。”
“得了吧，平日里也没见这么上心。”
他们都是郡尉府的官兵，平日里干的都是巡逻街道，维护治安的活计，对于龙王庙的事知之甚少。
听这么一说，另一个人道：“说来也是，往日事关龙王庙都是由郡军亲力亲为，这次动静这么大，似乎用的都是郡尉府的人，而且，”这人压低了声音，凑到同伴耳边道：“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被冯郡尉追了半个月的凶徒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次龙王庙失窃，又能丢些什么呢？我也去过龙王庙拜祭，除了一个功德箱可能有些银两，也没什么可偷的吧？”
但龙王庙修缮，功德箱里已然清空，更没什么可偷的了。
戴围巾的人道：“可不是，你瞧自出了凶徒的事，咱们郡守府也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郡守大人就没有过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
两人对视一眼，一脸的意会，时不时的看一眼热闹非凡的屋子，而后缩在墙角唠着闲嗑。
此时的屋子里只有四个人。
孟辞归，小婵，小阳，赵何云。
四人一人坐一边搓着麻将，孙不理欠揍的声音从孟辞归嘴里吐出来：“这把不算，刚才周无耍赖了。”
然后是周无清亮的声音：“谁耍赖了？当时你怎么不说？输了不认账还诬陷我？你是不是输不起？”
然后是你来我往的扯皮。
三人：“……”
看着孟辞归小嘴叭叭叭的接的不亦乐乎，赵何云和小婵对上了眼睛。
你家小姐一直这样？
我也是第一次见。
小阳则是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好奇的盯着孟辞归，就差把我想学写在脸上了。
最后两人的争吵以孟辞归本人声音的一句‘闭嘴’终结。
孟辞归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变声贴好用，就是费嗓子。
见三人新奇的看着自己，挑眉：“怎么？”
赵何云代表三人小声发问：“你怎么什么都会？”
孟辞归笑了一下，接过小婵续好的茶水，笑眯眯的道：“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一下跳到了这里，但这样孟辞归消耗比较少能轻松一点，三人当即点头。
孟辞归的眼眸弯起，在烛光下星光点点：“这是一个乐于助人的故事。”
西郊龙王庙。
潇洒的寒风猎猎作响，龙王庙外三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官兵巡逻，显然是被上次失窃的事闹怕了。
一身夜行衣的孙不理从南边勘察回来，见顾识人没了，顿时有些无语。
没几秒周无也从北边回来了。
“不行，巡逻严密没有缺口不好进。”
周无小声说完，疑惑问：“你那边怎么样？对了公子呢？”
孙不理头疼：“大概是进去了吧。”
周无惊奇：“从哪儿进的？”
孙不理咬牙：“我能知道就有鬼了！不是说好了先查探等集合再进吗？他是不是有病？！”
周无握了握拳：“虽然你说得对，但我拳头痒了。”
当着我的面骂我家公子有病，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孙不理惦记着龙王庙的金子懒得与其瞎扯：“跟我来。”
整个龙王庙防守严密，但北边树木繁茂有视野盲区。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潜进去，果然见龙王庙内也有官兵把守。
好在今晚无月色，比较容易隐藏。
一阵风吹来，树枝‘吱呀’乱颤，再一看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孙不理和周无确定室内没有隐藏的官兵才蹑手蹑脚的往大堂走去，迎面碰上准备离开的顾识。
两人：“……”
“这就走了？”孙不理不理解，才多久能带走多少金子呀。
顾识应了一声，单手拎着沉甸甸的布袋离开。
孙不理和周无往前，适应了黑夜且夜视能力极佳的两人一抬眼顿时爆了粗口。
孙不理竖起了大拇指：“真狠。”
周无靠近跳上去低头观察，摸着被黑布盖住的下巴，道：“公子技术真好，削的这么平。”
那碗口大的疤跟刀切似的。
孙不理站在底下看着眼角直抽，这都是什么品种的人才啊。
龙君是龙头人身的形象，衣袍刻画的纹理分明层层叠叠，双腿盘坐双手置于膝上，白日看倒是威严不凡，晚上则略显骇人。
尤其是现在，没了龙头的龙君，更诡异了。
两人也学着顾识大刀阔斧的整块掰，只是其他部位不好掰出完整的，但也大块小块不浪费很快各自将带来的工具装满。
顾识路上转道去了一趟郡守府，飞快的在里面纵横了一圈，出来之后才拿出孟辞归给的药粉凌空一撒，无形无味的气体将整个人覆盖住，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将龙头放在孟辞归的房间，又马不停蹄的回了龙王庙，准备再来一次。
孙不理和周无是在回去的路上遇上顾识的，在两人的注视下目不斜视的路过。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聊天：“顾识追媳妇儿有天赋。”可惜就是脑子不行。
周无点头，他家公子以前万事不放在心上，好不容易碰上个例外，他可得好好给看着。
“我们家主子别的不说，对媳妇儿好是遗传。”老爷是，公子一看也是，听说远在盛京的伯爷（老爷他哥）和叔爷（老爷他弟）也是。
两人默契的拐弯，直行，再拐弯……
周无：“这不是回客栈的路吧？”
孙不理开始胡言乱语：“我去看看猎风。”
周无：“……”
“你呢？”
周无：“晚上吃撑了，去郡守府消消食。”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