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璃心头一动,她从没有想过,上官意会在白瑶面前维护自已,她瞬间有了底气,抬头挺胸的看着白瑶,不过她可不认为蚩虫和白瑶有什么,这两个人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白瑶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蚩虫一直跟在自已身后,她回过头,表情很不好,“你跟着我干什么!”
蚩虫满脸无辜,“你跑的太快了,我担心呀。”
担心她把小娃娃颠出来。
白瑶预感大事不妙,还不待她开口,好在蚩虫已经充满求知欲的看向了对面的两人,“你们刚刚抱在一起,是为了生小娃娃吗?”
白璃璃脸色瞬间红透,“你别胡说!”
上官意脸上神色也也有几分不自在,“表妹要摔倒了,我只是扶了一把而已。”
蚩虫眨了一下眼,“扶一把,需要抱得那么紧,还抱那么久吗?我刚刚数了,你们转了六个圈圈。”
白瑶双手叉腰,附和的说:“对啊,扶一把而已,需要抱那么紧、那么久吗?你们还转了那么多圈!”
蚩虫看了眼白瑶,他也双手叉腰,学着她的样子,用“道德沦丧”的目光,高高在上的看着那边的一男一女。
白璃璃又羞又恼,她生气的说:“蚩虫,你到底是哪边的!”
白瑶把蚩虫挡在身后,她言辞义正,“蚩虫只是实话实说,你凭什么冲他吼!”
蚩虫在白瑶背后点头,“对呀,你凭什么冲我吼!”
白璃璃只觉这样的画面很是离谱,蚩虫是她请来的人,大房那边的人都看他不惯,他什么时候和白瑶的关系这么好了?
上官意眉间越皱越紧,他语气里已流露出几分不悦,“表妹今日只是想为我庆生而已,若有错,请表姐见谅,过错便算在我一人身上就好。”
白瑶一双眼睛扫了过去,“你过生辰了不起吗?你过生辰就能影响别人睡觉了?”
蚩虫的半张脸还是痛的,如果他们不放烟花,白瑶就不会推窗,那他就不会被砸到了,他在白瑶身后附和,“对呀,你过生辰了不起吗?你过生辰就能影响别人睡觉了?我今天过生辰也没放烟花呢!”
白瑶抽空回头问了句:“今天是你生辰?”
蚩虫回答:“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
这个答案还真奇怪。
上官意长到这么大,从没有这么热闹的为他庆生,这是第一次,就这么被白瑶毁了。
他一身黑衣站在夜色里,身影孤寂,好似天底下,独他寂寥一人。
白璃璃没来由的心疼,便对白瑶更是生气,“白瑶,你别无理取闹!我在我的院子里放烟花,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麻烦,我不仅要给上官意过生辰,我将来还要给他过更大的、更热闹的生辰呢!”
白瑶慢慢的扬起唇角,“好,你给我等着,今天晚上大家都别睡了。”
白瑶带着一堆下人往回走,她回头看了眼,“蚩虫,过来。”
蚩虫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白瑶回到房间,翻出了藏在箱子里的私房钱,她把存了多年的银票全拿了出来,然后把钱给了下人,让他们照她的吩咐去做。
白羽夫妻也被吵醒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女儿要抽什么疯。
白珏跑过来哭哭啼啼的说:“姐姐不带我出去玩,居然带那个苗疆人出去了!”
白羽与温婉:“什么!?”
城镇里,每家每户都被敲响了门,大半夜的有人来送钱,说要打扰他们睡觉了,他们还摸不着头脑,大晚上的怎么就天上掉馅饼了。
紧接着,城里的烟火商库存都被一下清空,有了如此阔气的客人,商铺里的掌柜赶紧叫起伙计,把烟火全搬到了客人指定的地方。
丑时,在烟花声燃起的那一刻,城里所有被吵醒的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屋外。
四面八方的烟花同一时间被点亮,单调的夜幕上有了姹紫嫣红,烟花虽美,却短暂易逝,所以便也总是叫人叹息,然而今夜的烟花一朵凋零,很快又有千百朵竞相开放,就算是最悲春伤秋的人,也来不及感慨烟花易逝。
小孩子全都跑了出来,欢喜的叫道:“过年啦!过年啦!”
白璃璃站在自已院子里,也能看到夜空上如百花争艳的烟花璀璨耀眼,她忽然意识到了白瑶说的那句“今晚都别睡了”的话是真的。
而这赛过星辰的漫天光点,显得刚刚她在院子里的这个角落放的烟花是有多么的可笑。
上官意看着光点明明灭灭,他忽然说道:“她是在赌气,还是在为那个苗疆人庆生?”
白璃璃心中莫名一慌,似乎有种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已认知的不安。
河岸杨柳低垂,晚风染了烟火的炽热,不再那么凄寒。
这里地势空旷,是观看烟花最好的地点。
蚩虫坐在草地上,他的眼睛捕捉到了天边一朵蓝色的烟花,又来不及捕捉另一边的红色焰火,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忙个不停。
白瑶喝了一口小酒暖身体,她脸上泛着红,站起来大大的张开手,好像就这样可以拥抱住那绚烂的光点,她回头,醉意微醺的问:“好不好看?”
蚩虫点头,“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烟花,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小小的光点凑在一起,可以把夜里的冷意驱散。
白瑶站在风里,眼角弯弯,明艳的笑意漾在唇边,缤纷的光在她身后弥漫,把她舞动的裙摆衬得模糊了与光彩的界限,她夸张的说:“这可是我攒了好久好久好久的钱呢!是我的嫁妆,你懂吗!”
蚩虫没听过嫁妆,所以他摇头,“不懂。”
白瑶笑着笑着就苦巴巴的放下了手,她欲哭无泪,好似是自暴自弃,郁闷的说:“每一次亮起来的烟花都是被我的银子点亮的,我没钱了,我没钱了,你懂吗!”
这个还是懂的。
蚩虫点头,“懂。”
白瑶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最后挫败的回到了蚩虫身边坐下,她又喝了口小酒,一只手往身上掏了半天,才掏出来了一包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祝你生辰快乐。”
蚩虫面露迷茫,他接过那包东西打开,是两块桂花糕。
这还是今天白珏送给白瑶的桂花糕,她没吃完,要出门和白璃璃扯头花的时候才想起来打个包防饿,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今天是蚩虫的生辰。
其实她也可以说这漫天的烟火就是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但她没有,而是拿出了一份不怎么拿得出手的糕点。
蚩虫拿起一块糕点,先是用鼻尖嗅了嗅,再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眼前一亮,又咬了一大口。
坐不住的孩子们拉着父母出来看热闹,大晚上的,本该冷清的河岸边,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白瑶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眼晕晕乎乎的盯着前面,绚烂的光点在她的眼里时不时的闪烁。
他莫名想起了小时候躺在虫窟里时,他最爱的事情就是趴在石壁上,盯着那唯一的一道裂缝,偶尔的时候还能看到屁股上亮着光点的小虫子飞过。
蚩虫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她没动静。
他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她的头晃了晃,他立马停住不动。
下一刻,他的肩头多了一抹重量。
白瑶闭着眼,两颊发烫而微红,呼吸里都散发着桂花酒的味,甜甜的,真是腻得慌。
蚩虫瞥了眼靠在身上的女孩,他又咬了口糕点,当做没看到她不守规矩的动作。
中原人常说母凭子贵,这句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要不是看在她揣了他小娃娃的份上,他才不会这么纵容她。
是的,她可真讨厌,靠在他的肩头,是不清楚自已多重吗?
白瑶被风一吹,她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蚩虫似乎是被吓了一跳,看着她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她一双眼又慢慢闭上,这次身影朝着另一边倒下。
一只手接住她歪错了边的脑袋,微冷的手掌几乎能包裹住她的半张脸,然后轻轻用力。
她倒在了少年的肩头,微微皱眉,那银色羽毛状的耳坠擦过她的侧脸时,有些被硌得慌。
城里热闹了一晚上。
日上中天之时,茶馆里已经坐满了人。
说书先生放下茶杯,一拍桌,抑扬顿挫的说道:“今天我们就来说说,那白府大小姐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在夜里点亮了一座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