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楠豪情万丈,也说掏心窝子的话,“小妹,你放心。感情层面,我是你姐。工作层面,你永远都是我老板。我林子楠这辈子,都跟在你屁股后面干!”
为啥不跟在小妹屁股后面干?
又有能力,还慷慨大方体恤下属,这样的老板上哪里去找?
该说不说,跟在小妹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越混越好?
王招娣上了大学,徐婷沉冤得雪,顾清哑病治愈,自己和王丫蛋都华丽蜕变,从一个村姑变成了店长!
要多少是多啊。
光是当上店长,工资翻了数倍,这一点林子楠就美的能冒泡。
当然,以上都是正面例子。
反面例子,比如和小妹对抗的几波人。哪个不惨绝人寰?
林史同志替别人养孩子,王艳同志被抓奸在床……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至于自己身为姐姐,明明比妹妹年长几岁,却经年累月被当妹妹的压在身下,一口一个老板的叫着,心里堵不堵得慌?
林子楠想说,堵。
刚开始堵的慌。
毕竟,她是人,也要面子的。
可是人都自知之明,时间长了,林子楠觉得她和小妹简直是云泥之别。
论能力,论眼界,论格局,她呀,和小妹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十万八千里啊!
有一句话怎么说了,人只能赚到自己认知范围以内的钱。
她林子楠没那认知,就别狂妄自大想当大老板了,跟在有能力的人屁股后面喝点汤那不也挺好么。
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人才会活的快乐。
那一声声林老板,林子楠叫的心服口服。
月色寂寥。
华灯初上。
等两人从饭店视察结束出来的时候,也到了饭点。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林子楠扶着林小曼往家的方向走。
看着林小曼微微隆起的腹部,林子楠想,如果小妹的亲妈能够回来看一看多好啊,小妹应该会很开心。
姐姐的爱和亲妈的爱终归是不同的。
十多年了。
小曼亲妈已经消失了十多年了。
当年的事情那么遥远了。
就算她当初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么多年了,所有的恩怨也都该平息了吧。
快到家门口,林小曼找了个借口催促林子楠回家做饭。
而她则是去了医院看望了林荷花。
病房的门轻轻推开。
里面一道浑浊的声音响起,“谁啊?”
声音里带着一抹苍老,可落在林小曼的耳朵里,却美妙的如同天籁。
林荷花可以说话了!
经过自己的努力,林荷花终于可以像正常人说话了!
双手双脚被砍,双眼被挖掉……能够正常说话,算是林荷花苦命一生最大的慰藉了。
这一刻,林小曼眼角也泛红了。
赚钱的自豪感,此刻远不及治病救人。
“是我。我是林小曼。”
“恩人,恩人是你来了?”
林荷花声音哽咽,然后根据声音定位林小曼的位置。
“恩人,是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无法回报。请受我一拜。”
林荷花跪在床上,朝着林小曼走来的方向磕头。
她磕的很响,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咣咣咣’
‘咣咣咣’
没有林小曼,她这辈子都是个废人!
多少言语都无法诉说她的感激,林荷花只想磕头,一下又一下的对着自己的恩人磕头……
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小曼赶紧去拦,“荷花,快别磕头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林荷花才停住,絮絮叨叨道:“嗯,不磕了,恩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喝点水。”
林小曼怕林荷花嗓子刚刚恢复,不能说那么多的话,赶紧给她倒了一搪瓷缸的水。
许是太久没说话了,林荷花又开始喋喋不休说些感激的话。
林小曼叹气,赶紧转移话题,“荷花啊,我看你这镯子挺好看的。上面还有字呢,……”
“镯子,哦~那副镯子我,留着没有用,恩人,你拿着。我送给你。”
“荷花,我不要,我有……”
“不,恩人,拿着!拿着!你要是不拿,那就是和我客套!”林荷花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林小曼无奈,只好假装戴上。
林荷花耳朵异常敏锐,“恩人,你在骗我。镯子我送你了,你不能欺负我。糊弄我。”
林小曼:“……”
人老成精,还糊弄不了了?
那就戴上吧,等以后给林荷花安装上假肢后再将镯子还给她。
林小曼将镯子戴在手腕上,特意在林荷花面前弄出动静,“这次真戴上了。”
林荷花抿着唇笑了。
这一笑倒是让林小曼晃了神。
从认识林荷花到现在,她还真没见过林荷花笑过。
更多的时候,林荷花讷讷呆呆,不是苦大仇深,更像是一具木乃伊。
麻木的木乃伊。
因为这一笑,林小曼还多看了几眼林荷花。
林荷花脸部小巧端庄,除了眼睛,其余器官都长的恰到好处。
年轻的时候,估计也是个美人。
哎,红颜多薄命啊。
“荷花,你嗓子恢复的不错。今天我还要给你的胳膊安装假肢。等假肢安装成功后,你以后多加练习就可以用手吃饭,洗头……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了!”
“真的吗?”林荷花难以置信。
如果她现在能用手了,最先做的事是要抱着恩人大哭一场,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酸楚都倾泻而出。
“真的。但是假肢毕竟不是长在你身体的器官。你要经过很多的磨合和练习才能熟练使用。”林小曼先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没事。我能吃苦。”林荷花道,“什么苦我都能吃。”
什么苦是她不能吃的呢?
自从赵家二房将她丢弃在路边自生自灭,她为了报仇只能苟活于世。
没有手,她只能趴在地上舔食地上的食物。
没有脚,她只能长长久久地呆在一个地方不动。有两次寒冬腊月,她没有碰到一个好心人,差点活活冻死在路边。
……
种种苦楚,早就渗透进她的身体里,和她融为一体。
正如那些刻骨的仇恨,不显山不露水,却根植于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根深蒂固,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