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难道也是为了花魁玉茗姑娘而来的不成?”
李景隆斜眼打量着高守礼,瞧他穿着三品官服大摇大摆地过来,心机真是深沉,这店家哪敢不给应天府尹几分薄面。
“我此行当然是为了公务,听说这里有扰民之事,我应天府衙门自然得来查一查。难道我衙门办事,还得先跟曹国公告个到?”
高守礼冷哼一声,与李景隆针尖对麦芒。
“自然不必通知我,不过我最讨厌那些偷奸耍滑的官员,高大人心里该有杆秤吧。”
李景隆坏笑,这可不是休息的日子,高守礼若再不识趣,回头他就得参他一本,说他因私忘公。
“真不需要我留下?”高守礼皮笑肉不笑。
“高大人理应以公事为重。”李景隆误以为高守礼要离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守礼看的却是旁边那位锦衣卫宋忠,宋忠眯缝着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是否赞同。
“那么曹国公多多保重。”高守礼拱手出门,却没走远,既然来了,这场热闹自然要看个清楚。
再加上花魁再现的消息越传越广,不少人正往这儿聚拢,他顺势维持一下现场,这总不能算偷懒吧。
高守礼让手下官兵维护秩序,特地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准备看好戏。
“请玉茗姑娘现身一见!”
李景隆声音洪亮。
这一嗓子,引起了朱寿的注意,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要说李景隆形象还真不错,颇有儒雅将领的风范,一举一动也颇讲究,不像那些纨绔子弟脑中空空。
朱寿原本对他颇有好感,直到锦衣卫走到耳边低语,告诉他台下站着的是李景隆。
朱寿心里瞬间五味杂陈,这就是靖难之役的第一大功臣,大明朝的战神李景隆啊。
离靖难还有十来年,这时的他居然意气风发。
楼梯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朱寿知道,玉茗姑娘又要下楼了。
有些女子的心思,真是复杂得可怕。
他都打算替她们赎身了,还会怕从前的追求者?
“我和你一同下去。”朱寿走在玉茗前面,从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气。
玉茗抬头望向朱寿,轻咬着嘴唇,似乎有些埋怨,却又说不出口。
李景隆看着缓步走来的二人,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搭在玉茗腰间的手。
玉茗脸红得像个苹果,尽显女儿娇态。
“把你的脏手拿开。”李景隆怒喝,愤怒让这位贵族公子彻底失态。
“我再说一次,把手拿开。”
见李景隆无动于衷,李景隆直接伸手去拉,却被朱寿反手制住。
这一刻的位置有些微妙,仿佛朱寿同时拥着一男一女。
朱寿意识到不妥,随即放开了李景隆。
“为什么是他,我不服,他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李景隆虽知实力悬殊,却没有让手下动手。
纨绔也有纨绔的自尊,他无法接受玉茗姑娘真心倾慕于这个小子,更可气的是这小子赎了身还想让玉茗抛头露面唱歌。
“况且,要想见玉茗姑娘不是得有一首极好的诗才行,我可不信这小子能写出来。”
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或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李景隆的无能狂怒既不体面,又显得有些滑稽。
“说话要讲道理,人身攻击就不对了,我虽然不留胡子,但也并非你说的毛都没长全。”
朱寿瞥了李景隆一眼,这家伙倒还识时务,他本想激怒这人,让他从曹国公的位置上摔下来,以免未来祸害大明。
没想到这家伙只是有点愣,并非心术不正。
玉茗推开朱寿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向李景隆行了一礼。
聪明如她,自然猜得出朱寿的心思,但她明白惹恼李景隆对朱寿没有好处。她确实贪恋朱寿身上的味道,但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
“这事还是由玉茗为李公子说明吧。”
玉茗的声音温婉如同黄莺啼鸣。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
这些日子,青楼生意不算红火,但玉茗姑娘这里依旧宾客盈门。
只要她肯出场,一年到头都排满了预约,其实她已厌倦了这种生活。
每隔半个时辰演奏一曲,偶尔点评一下近期的诗词,她不是诗词大师,但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就能面对面交流。
为此,街上多了不少穷书生,卖诗的价钱也因此上涨了不少。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朱寿和解缙,一高一矮,很是显眼。
当时还以为是小偷,便让人加强戒备,谁料想,是小偷没错,却是偷走了她的心。
时间还得追溯到三天前的那个夜晚,解缙彻底投靠了朱寿,有了这样一位天才,朱寿首先想到的就是逛青楼。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同窗共读、共游花街柳巷、共担风险的,才是真正的铁哥们。
再加上他毕竟是第一次,有个人带着更方便,解缙虽然来得少,但也算是老司机,关键时刻能替他装装门面。
因此,他特意选在蒋瓛和宋忠都不在的时候溜出来,还没告诉李善长。
到了河对面,他们才摘下了掩饰面容的面纱,朱寿还好,解缙差点吐了,一路上几乎都是朱寿夹着解缙狂奔。
“少爷,咱们也没啥要躲的人吧。”
解缙勉强忍着不适,看着朱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不解。
“有,锦衣卫。”
“锦衣卫又不敢抓殿下,不就是逛逛绣楼嘛,谁还没来过?”解缙喘着气说。
“他们不敢,我只是不想连累旁人。”
老朱虽然不动他,但他身边的亲友可未必安全。
解缙不再多言,既来之则安之,就算锦衣卫现在出现,也挡不住他们。
“这就是花魁玉茗的绣楼,听说这里有个规矩,得有一首好诗才能让她刮目相看。”
解缙领着朱寿走了一阵,指着那最华丽的绣楼说道。
“你的诗怎么样?”朱寿转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