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女将军被群狼环伺(2)

宋知栀坐直了身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阿温,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堂堂宋家军主帅,岂是那种贪图美色之辈?”

女孩虚张声势地轻咳几声。

抬眸就看到萧温那张娃娃脸上露出怀疑和肯定的表情,仿佛‘你不是吗’几个字明晃晃地印在了脸上。

这破孩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原剧情中萧温就是因为处处怀疑这个凭空出现的‘陆白’,威胁到了虞知白的目的,所以才被虞知白设计给害死。

之所以萧温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也是因为原主为了躲避赐婚,能够在一直守卫边境,才故意传出了风流成性,爱好美男的名声来。

不管名声好坏都悉数传到了京都的耳朵里。

众人称颂宋家的丰功伟绩,却唯独对她的婚配避之不及,毕竟谁愿意娶一个水性杨花的母老虎。

打又打不过,管又管不住。

萧温那怀疑的目光还在,眼看着引起了虞知白的注意,她赶忙岔开了话题。

“我是叫你给他点药,送他离开。”

“阿温你真该学学京都那些老家伙们的人情世故,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你气死。”

女孩无奈扶额,看着步步朝她走来的少年,自然亲昵地伸出手接过那密封的信封,装狠似地捶了捶他的肚子。

萧温低垂着眼帘,视线看着她故作夸张的神情,声音不轻不重地拆穿了她,“师姐不喜欢。”

是的,军中之人最讨厌那些官场中的虚伪嘴脸。

这也是原主极其抗拒回京的原因。

“你又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少贫嘴了,赶紧滚。”

女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不顾旁人的亲昵和自然落在虞知白的眼中,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话。

只觉得先前那个冷漠疏离的女人现在像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只是对着她熟悉和信任的人。

萧温冷峻的娃娃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浅笑,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旁的陆白一眼,眼眸中的审视不加遮掩。

后者则抱着厚重的地毯,跟在黑色劲装的少年身后离开了。

宋知栀换了身红装,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的两人远去的身影,指尖摩挲着那斥候传来的纸条。。

“有敌军潜入,已入边城。”

纸条上的笔墨有些粗糙,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宋知栀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想。

如今将那白眼狼送走了,再怎样也不会落得前世那般下场。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傍晚的霞光是橘黄色的,如今初秋时节,风有些凌厉,空气中也似乎裹挟着边城独有的沙砾和干燥。

边城是镇守边境的一座城,是进军中原大陆的重要关隘。

出了城五十里就是广袤无垠的沙漠,风夹杂着沙盘桓在空气中,即使入了秋,也没什么凉气。

大漠深处住着常年侵犯边境的部落。

天峡沙漠中的鸿沟仿佛就是无形之中形成的楚河汉界。

自从宋家军十年前驻守边关之后,那些人高马大大漠部落吃了不少瘪,这才安分了许多。

这次好不容易拿了一副武力值比较高的身躯。

宋知栀不由得想到自己曾经毁灭那个世界时,她是黑道里的二把手,杀过的人不计其数,连男人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来到前院的练武场,手拿着红缨枪,随着身体骨骼里的记忆随意抡了几下,凌厉的劲风如同尖锐的钩子,将她心中暗藏的野兽给勾了出来。

银枪锋利无比,划破空气带着些许压抑许久的戾气。

宋知栀干脆利落地握着枪中央,转身突刺,胳膊带着股寸劲儿狠狠朝府门口刺去。

一股凌厉的风直直地指着突然出现的身影。

那张乖巧的娃娃脸故作严肃。

她视线一转,萧温旁边的两个黑甲护卫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知栀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白眼狼怎么又回来了!?

往前走了几步,握着银枪抵在那被押着的虞知白脖颈间。

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嫌弃。

“不是叫你把他送走?怎的又将他带回来了?”

萧温只是扫了眼那银枪的枪尖,并没有阻止,浅褐色的瞳孔闪了闪,挺拔的身躯被黑甲笼罩着。

腰间别着长剑鞘,手掌扶在剑柄上,站得笔直,鬓边被风微微吹乱的几缕墨发在空中凌乱飘飞。

挺拔的身子和历经风沙的凌乱感,显得他那张娃娃脸也多了许多力量感。

“师姐,我本来想将他送走,刚到南城门时,那里的守卫说这人曾鬼鬼祟祟随着流民溜进来过。”

“随着流民溜进来过?”

宋知栀重复咬着这几个字,不禁想到午时收到的那封密报。

不会这么巧吧!?

“正是。”

“师姐当初是在城外将此人救回来的,先前溜进来的人为何出现在城外黄沙坡?”

“前方边境侦查的斥候来报,那从敌军处来的奸细正是一路往南,极有可能就是从南门溜入的。”

萧温说着,目光都变得极为凌厉,看向虞知白的目光都带着恨不得啖肉饮血的凶狠。

宋知栀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

她的师父萧老将军,也是萧温的生父,就是被卧底在家中的奸细姨娘设计陷害,一场大火将萧老头和那姨娘都堙灭在火海中。

所以他恨极了沙漠敌军——赤勒部。

最是怨恨所有背叛,阴狠的奸细。

宋知栀十分明白,也正是因为这满腔的热血和恨意,萧温才跟随她进了军营。

可……

可这白眼狼要是留下来,定然要惹起什么变数,对萧温的命也是个威胁。

偏生她又不能杀了虞知白。

“阿温,不管他是何身份,赶出去不就好了?再说他受了重伤,也掀不起什么……”

宋知栀略显不自然的犹豫让少年瞳孔缩了缩,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打断了她越来越没底气的话。

“师姐,此人必然居心叵测,怎能这样放虎归山?”

“敌军的奸细有多狡诈,师姐不是不知,对待这等阴险狠辣之辈,绝不可心软。”

最后几个字像是被咬碎的骨头般,带着沉闷的气息吐出薄唇。

一旁的虞知白脸色苍白如纸,有些身形不稳地被两个护卫架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才没落倒在地上。

他抬起湖蓝色的眼眸,像是被一汪清澈平静的湖面映着,眼尾带着波澜不惊的水光。

苍白的薄唇唇角被咬的有些泛红。

素白的袖口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两个脸上同样愤恨的护卫毫不留情地押着他的胳膊。

许是又扯到了伤口。

那若隐若现的手腕上鲜红顺着被掰着往下的指尖,滴落在青石砖地板上。

看着弱不禁风,实在可怜。

只几眼,瞧得她差点心软了。

“宋将军,我不是奸细。”

他吃力地抬起下颚,有些昏沉的眼皮耷拉着,声音清润沙哑。

一旁的萧温眼眸中也弥漫上些许愠怒,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看向女孩时,极力压制下了眼底的戾气。

“说不定敌军就是故意派个长相俊美的少年来诱骗你,师姐,不能轻易放过他。”

“师姐若是喜欢长相俊美的,我去银柒楼给你找几个过来。”

宋知栀一开始看到萧温那失落忐忑的神色不禁有些纠结,不想让他和虞知白交恶,又不能置自己身份的立场于不顾。

谁知这小崽子两句话就给她扣上了个好色风流的帽子,瞬间将她的愧疚感尽数打消。

两个押着虞知白的小士兵都垂着头时不时偷偷地打量,脸上的戾气被忍笑的表情代替。

她方寸还仔细思量的神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握着银枪杆往上划破空气调转了方向。

枪尖差点划破萧温的脖子。

被她眼疾手快地收了回来,带着不痛不痒的力道,一杆子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萧温,我看你是皮痒了。”

“哼哼,我就是贪图姿色,还找什么银柒楼的少年们,我看你就挺好欺负的,还不用花银子。”

女孩似笑非笑地眯着眼,又抬起胳膊朝他腿打了一杆子。

萧温脸上的严肃也险些皲裂,任由她装模作样地发狠也不还手,等她撒完气才再次缓缓开口。

“那他如何处置?”

闹也闹够了。

宋知栀视线看向虞知白,半秒又移开,漫不经心地收起了自己的银枪,随手往后一扔,枪身就稳稳地落在了架子上。

“此事不宜声张,还需调查,将他押在后院暗牢中吧,我来审。”

宋知栀兀自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好久没练过武了,身体素质差点退化。

萧温轻抿着薄唇,浅褐色的瞳孔中带着犹豫的神色,盯着她微微蹙起眉头。

“你要说什么就说。”

女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师姐,此人实力不明,不如还是押回军营大牢吧,我来审。”

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吗?

宋知栀心中默默无奈扶额叹息,这白眼狼的实力她最清楚不过。

而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也看得分明。

让萧温来审,恐怕就不止像原剧情中那样被白眼狼做局设计后,被敌军砍死。

惹急了他估计怕是要被五马分尸万箭穿心而死,说不定连具全尸都没有。

宋知栀故作深沉地仰着小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刻意压低了声音。

神秘感让两个小护卫纷纷转过头,一只手捂住了对着萧温那一边的耳朵。

“这点小事我可以解决,阿温,我还有事要你去办。”

“师姐何事?”

萧温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便也将心中那隐隐的别扭给抛之脑后,语气跟着认真起来。

“你去调查北境赤勒部奸细溜进我们城中一事。”

他扫了一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男人。

“师姐,他不就是奸细吗?为何还要我亲自去,你莫不是故意将我支开?”

想着可能师姐被这男狐狸精给迷到,心中的烦躁也越来越浓厚。

先前师姐的风流之名不过是做戏。

她生性洒脱,不在乎那些闺阁女子最在乎的名声,肆意张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是边境所有城中百姓口中的守护神。

决计不会被声色犬马所困。

可看着这男狐狸精的目光总是黏在师姐身上,说话也带着股子可怜味道,萧温那怨恨的情绪上便又多了层不一样的厌恶。

偏偏师姐又不把这厮押入大牢,还似乎隐隐有些不愿意让他接手。

他那肆意张扬的师姐,不应该被这些狐媚攀附的东西吸引。

想着,他看向陆白的目光,愈发嫌恶。

宋知栀自然也感受到了小师弟对虞知白那遮掩不住的恶意。

这白眼狼特么可是当朝皇子。

她伸出柔软的掌心将他斜睨虞知白的视线给掰了过来,指腹捏着他的娃娃脸,隔着腮帮子还能感受到少年那尖尖突出的小虎牙形状。

真乖真软。

“萧温,我在跟你交代事情,你看他做什么?”

一旁两个小护卫脸红地转过脸不敢看。

啊这……

兄弟们都知道萧副将和宋将军关系好,亲密无间。

但是这种距离的接触,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能看的吗?

上次隔壁营的兄弟在军营主帐,无意看到萧副将给宋将军盖被子,多看了几眼,就被萧副将罚围着马场跑了一晚上。

“之前我教给你的,你是不是都忘了?”

“有关战事不可意气用事,先不说此人是不是赤勒部派来的奸细,你如何知道他们会派什么人,派多少人来潜伏?”

“夫将者,最忌讳轻敌。”

话音落下,萧温那眼眸中黯淡隐晦的神色才再次亮了亮,逆着弱光的侧脸微微染上余晖落下的薄晕。

情绪瞬间被她认真的语气给安抚住了。

是了,这样认真的师姐像发着光般。

让他忍不住想要臣服跟随。

“我明白了,属下现在就去查。”

萧温紧绷的唇线也放松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弧度,看着胸前拉着他胳膊一通认真说教的女孩,态度也瞬间从小狼变成了小狗。

那张乖巧的娃娃脸,也衬得他现在温顺得很。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坚硬又直挺挺的,逐渐消失在门口拐弯处。

院子里最后一抹余晖都落下。

女孩姗姗来迟的目光这才转向虞知白,淡淡扫了一眼已经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少年。

“把人给我,你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