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白杨树叶遮挡成一片树荫,将燥热的阳光隔绝起来,高大的身影站在女孩的身侧,穿着得体的休闲服。
“没想到顾先生结婚也这么接地气,还会亲自来民政局,我还以为顾先生这样的家世背景和身份”
宋知栀指尖把玩着手掌中的红本本,娇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的轻快,眉头上挑并未抬眸。
“结婚的事,我不想假手于人。”
女孩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被那束深邃的目光攫取住,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眸底的光比那骄阳还要热烈许多。
顾流廷轻抿着唇畔,指尖摩挲着红本子漆印的几个字,心中那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望着身旁的人,眼神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并没有告诉她。
早在很多年前,他们就相遇过了。
在那破旧的码头上,她救下的顾闻墨,就是他丢在那里的。
女孩穿着雏菊碎花裙子,年龄明明那么小,却将他的算计都给毁掉了。
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她是偏心顾闻墨的,从一早她和那小子的事情都会事无巨细地传进了耳朵,甚至他比她自己都要更加清晰这些年来她都做了什么。
那时顾流廷便心想,这样懦弱的女人,他大抵是永远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的。
谁知又在恋综上遇到了她,与秘书嘴里的女人截然不同。
用尴尬的土味情话勾引他,时不时的目光明晃晃地扫过他。
明明在她那儿,他们两人应该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她却抓住他的袖子,湿漉漉的眼眸中尽是乞求。
好奇和心软让他头脑发热。
他平生最讨厌利用,顾闻墨的母亲当年也是利用年幼的他,想要将他这个亲弟弟推入火坑。
那年顾家的企业岌岌可危,国外的大客户跑了。
顾闻墨的母亲,他的亲姐姐便瞒着父亲想要将他送给一个有恋童的老总,供他把玩折磨。
所以他厌恶极了。
年仅十三岁的他就那样杀了那个肥胖的男人,鲜红的刀刃将那肥胖的胸膛割开,流了满地的血。
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那个女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失足死在了那个废弃的码头。
顾流廷的眸底暗了暗,指尖停顿住了。
所以啊,他哪里是她眼中那个绅士温柔与世无争的顾先生。
他试图拒绝,却被她的气息包裹着。
女孩搂着他的腰,声音轻柔又故作淡定。
“就当帮我报复顾闻墨吧,顾先生,条件随便你开。”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开着车带她来领证了。
什么都没要,唯一的要求只是离婚权在他手上。
顾流廷收回了目光,指尖攥着那红本本放进了裤袋里,薄唇轻勾起来。
算了,她喜欢他这样,那就瞒他一辈子好了。
反正是她先招惹他的。
想罢,男人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在看向她的目光清澈柔和起来。
“回家吧,顾太太。”
就在此时。
【警告!警告!有不明力量正在侵袭中】
宋知栀刚挪动脚步,脑海中就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什么情况?”
【不明力量正在侵袭,距离缩减中!】
话音未落。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地响起。
“噗呲——”
“呃啊——”
子弹陷入血肉中的声音响起,宋知栀抬起眸子,就看到高大的男人踉跄了几步,那眼眸中的流光正在渐渐消散。
闷哼声回荡在耳畔,一大口鲜红的血迹溢出薄唇,顺着唇角浸染着下巴,往下流淌,瞧着触目惊心。
仿佛夏日午后静谧的氛围中,那朝气蓬勃的白杨生命力在悄无声息地散去。
“顾流廷!”
男人身形摇晃着,朝着车门栽去,却被女孩眼疾手快地搂进了怀中,她靠着车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肩膀上。
“别睡,顾流廷,别睡,坚持坚持,医生马上就到。”
宋知栀真的慌了,眼尾瞬间溢出闪烁的晶莹。
她好不容易快要完成了。
如今却像一记闷雷一样打在她的头顶。
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心头第一次升起了手足无措的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溜走。
汩汩不断的血液滴落在柏油路上,将她米白的裙摆也染得嫣红。
“知知,别难过,我呃唔只是有点困。”
“困什么困,不许困!”
女孩低吼着,眼眶氤氲着湿红的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
初夏的骄阳最是热烈,金黄燥热的光影笼罩在他们两人身上,将她的手炙烤得有些发烫。
“嗡嗡嗡——”
救护车的鸣笛声清澈入耳。
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模糊,甚至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穿着白大褂的人,听不清楚医护人员喋喋不休的言语。
大脑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那热烈的天光下,白裙被染红的女孩瘫坐在路边,怀中抱着合着双眼似睡着的男人。
“病人昏迷,采取急救措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只能感受到腿上的重量消失,身旁两股力道将她扶到了昏暗的救护车里。
大脑好重,灵魂似乎快要出窍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中宋知栀的魂魄都变得虚弱起来,苍白的唇畔轻启,无力地半垂着眼睫,似摇摇欲坠的蒲柳,随时都会被吹走。
【宿主大人,寄了,刚刚检测到有破坏力量正在阻止宿主完成任务,刚勘测完,就晚了一步,任务目标受到了外来力量的致命袭击,救不活了】
说到后面,系统君紧张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什么意思?任务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