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芯在远处站了一会儿，鼓足勇气加入排队的队伍。
等到姜芯拿着盘子上前。
沈兵跟前面的人一样说道：“看想要吃什么？今天的主打菜是墨鱼炒酸笋！”
“沈叔叔，给我来个主打菜，其他的你看着帮我打点吧。”姜芯唤他。
沈兵听到有人喊自己，怔了一下，歪着头仔细往橱窗外看。
“姜芯？真的是你！姜芯！！”
沈兵看到是姜芯，又惊又喜，高兴的不得了。
他赶紧打了满满一盘菜，让姜芯不用刷卡，他让旁边的同事帮忙顶上，着急地推门出去。
食堂里，姜芯坐下来，对面沈兵给她倒饮料。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来学校了？是来看我的吗？”沈兵此刻越高兴笑的越灿烂，姜芯心里就越悬空，越难受。
他是不知道沈雪的事，所以才看着自己笑的宠溺又慈爱。
“不是……我现在在学校里当助教老师。”姜芯如实说道。
沈兵楞楞：“你回来了？”
姜芯点点头。
“不回去了吗？”沈兵往空气里指了指，遥指首都。
姜芯挤笑：“再说吧，以后谁能说得准。”
沈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于问到沈雪：“那，小雪在首都过的好吗？她都说她很忙，我也不敢打扰她。”
姜芯也终于迎来关于沈雪的事情。
她一直在想，到底跟沈兵是坦白还是撒谎。
坦白沈雪出了事，沈兵身为一个父亲有权知道女儿的真实情况。
撒谎沈雪很好，沈兵可以依然保持心安理得的幸福。
“姜芯？”
姜芯回神：“嗯，挺好的，她每天的确都很忙，恨不得有两个分身，一个练舞一个工作。”
沈兵听到这话，高兴地眼角的鱼尾纹又加深了。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姜芯垂眸，大口大口吃着饭盘里的饭菜。
她不是胆小，她是想替沈雪维持体面，替沈兵维持目前的情绪。
沈雪最在意的完美无瑕，在子安巷的时候受到重创，她一定不希望去到首都还要再来一次。而她已经在隐蔽的白昼替换里在一天天变好，她如果把这件事暴露出来是不是会给她的伤口再撕下伤疤？
想到这里，姜芯无论如何还是闭上了嘴巴。
她不后悔自己说谎，但她心里的愧疚和心虚仍然无法消磨殆尽。
沈兵不明就里地跟姜芯说着他的近况——他包了学校食堂后生活的稳定，把赚的钱都存了定期。每年都想着什么时候能去一趟首都亲自看一下女儿沈雪，但又因为食堂的忙碌根本走不开而无限期地往下拖。
姜芯强忍悲伤地听着，不时地给予回应。
等吃完午饭从食堂出来，姜芯找了食堂旁边的假山，躲进角落狂呕起来。
吃下去的饭消化不良，胃酸上行，只觉得翻江倒海。
姜芯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要呕出来了。
“你没事吧？”
这时有一个学生闻声走过来查看，看到姜芯扶着墙这么难受，上前关心。
姜芯用手背擦擦口水，扭头。
她不由一愣。
竟是一个跟沈斯越长得很像的男生。
眉眼特别像，也跟几年前的他一样，留着有点长的碎发，眼神如炬，高高瘦瘦的。
姜芯愣神，差点以为沈斯越穿了校服出现在这儿。
“老师？”他又唤她。
这一声“老师”把姜芯拉回现实。
“没，没事。”姜芯有些难堪地避开他注视的目光往外走去。“你，几年级几班的？”
“我高三，1班。”他抬手，示意姜芯可以扶着他的胳膊，“你是新来的老师吗？之前没见过你。”
“嗯，我新来的。助理老师，教2班的侯广平，他的助理。”姜芯看着他饶有兴趣地问，“你认不认识沈斯越？”
“谁？”男生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
姜芯自嘲苦笑：“你怎么跟他那么像……”
男生又茫然地皱了皱眉：“谁？老师，我叫赵恒。”
姜芯点点头：“好的，赵恒，再见了。刚才看到的事情从这里忘了吧。”
她指指脑袋，摆手离开。
回到办公室继续干活。
老侯的电脑常年开着，姜芯偷偷地把自己的扣给挂上。
小分队有一个扣扣群，叫：「那些年」
自从大学毕业后这个扣扣群就很久没用过了，大家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空聊天。
现在姜芯回到了子安巷，这个群又复活了。
主要是熊星和齐天，他们问姜芯安全到家了没有，子安巷有什么变化没有，老家有什么八卦没有。
姜芯碰到熊妈妈，变成老侯的助理整天批着没完没了的试卷和作业，包括沈兵在学校包了食堂改善了从前一中的伙食……
这些，姜芯都在群里分享。
而沈斯越和沈雪的头像始终没有跳动过。
“老实说，我真想回去。”又是最主动的熊星最快给反应。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怅然，“训练的好累，我想回去吃我妈的馄饨。”
齐天也接着跳出对话框：“总能回去的。”
字里行间也透露出想要回来的念头。
姜芯寻思着他们应该是因为她这几天说的琐碎的事情有关，触动了思乡之情。
是了，人都是这样。
离开了家，会想家。
在家的时候又会想着自己奋斗过的大都市。
兜兜转转，寻来往复。
“那就挑个时间一起回去吧。”
姜芯瞄了一下低头，顿了顿，又猛地抬头。
是沈雪。
沈雪的头像突然亮了，说了这句话。
姜芯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凑近再仔细看。真的是她……
熊星激动地打了三个感叹号。
“！”
“！”
“！”
“沈雪？！你活过来了？！”
齐天也说道：“沈雪，你好点了吗？”
沈雪没说话，这个问题沈斯越代为回答：“好多了。”
姜芯怔怔，盯着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他们像一对双胞胎。
一个出来，另一个也跟着出来了。
这会儿，群里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唯独只有自己这会儿反倒安静下来，隐身一般。
姜芯手里的圆珠笔，弹簧按下又松开，按下又松开。
冰山溶泄，终见黎明。
姜芯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有所松动，滑到另外一边。
可紧接着，又有一块新的石头压上来。
“我们也好久没回去了，我结婚前一定要回去一趟的。”
看到“结婚”两个字，姜芯瞳孔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