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
沈斯越拿着扫帚过来把地上的垃圾扫到簸箕里去。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姜芯顿了顿,补了一句,“跟月考第一天中午那样。”
她当然知道说出这话有多小心眼。
但没办法,人变年轻之后好像气性也比长大后起伏的高一些。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沈斯越没接话,认真地收拾完地上的垃圾去到垃圾站倒掉,再把一旁小房子里的水龙头打开,把扫把簸箕都冲洗好放到一旁。
“吃饭要按时吃,但不要带着情绪的吃。吃几分饱最好都定量。像你那天吃了三个鸡翅,两份排骨的,容易暴饮暴食。”
沈斯越语出惊人,姜芯眨眼后知后觉。
“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那天他瞅着她……
“熊星说的,被你饭量吓到。”
“……”
姜芯心里的小花花刚要打开又瞬间关闭,不过打开关上之际她发现某人说谎了。
熊星才不会被她的饭量吓到,她在他跟前一向都放开来吃,之前出去放松筋骨后那个食量人家都习以为常了好吗?
他既然这么说,且说且听。
“哦,我只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没想到有人这么狠,不顾同学情分~”
“我说过我会永远相信你,是你自己不相信。”沈斯越修长的手指轻弹姜芯的脑门,无奈地摇头。
“你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相信我跟你丢下我不冲突啊,这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姜芯还觉得自己脑子清楚,逻辑清晰,轻易地就看穿沈斯越的文字陷阱。
怎料她从小到大都缺少一份叫做静心的东西。
缺了静心,不愿思考。
所以没办法发现里面的关窍~
他相信她,相信她会站起来,相信她有这个力量迈过情绪的波折才没有过来啊。
作为沈斯越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够说的很直白的最大程度了。
木鱼脑袋不开窍。
无奈,无奈。
两人去到小店买打火机。
夏天快要到了,姜芯家是一楼还带个院子,比别人提早点蚊香驱蚊。
家里的打火机平均半个月要进一次货。
张奶奶店里有客人,姜芯进去把零钱拍在玻璃台面上自己拿了两个打火机要走,听到旁边有人说“欸,我们又见面了”。
姜芯抬头,竟是陈女士的男朋友。
知道他是谁又假装不知道还是挺尴尬的,姜芯对着他晃神一秒又表现回想起来早市的相遇。
“哦!是你啊,送了我奶奶一个推车。”姜芯微笑点头,“你好啊,大叔。”
“你好。”
他友好一笑,一侧脸颊若隐若现着酒窝,从相由心生的角度来说,看上去是体貌端正的。
姜芯寻思他叫住她,不是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你……买打火机吗?”他没话找话。
姜芯点点头,怕他误会这打火机给男人用的,话到嘴边的解释又改了主意:“我妈让我买的,家里得用。”
他哦了一声,神情若有所思。
“你看你还要不要点别的?”他迅速拿过一个蚊香接灰盘,又拿了几盒蚊香。
姜芯微微挑眉,这人脑子还挺灵活,也没想岔。
见小恶作剧试探不成,姜芯摆手笑:“不用了,大叔,家里都有。话说回来,大叔你挺了解我这打火机的用途啊。”
男人一愣,尴尬地笑了笑:“我,我猜的。”
姜芯眨眼,算是完全看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要跟她戳破身份,但是又发怂。自己都把话递到这份上了,他却往后退缩。
好感这种东西,很脆弱。
姜芯默默地在心里给男人减分。
尽管姜芯说不需要,但男人还是给她买了,并且用他买多了的拙劣借口让姜芯带回去。
姜芯也没戳穿,拎着回家。
沈斯越:“他可能是看到我在场,觉得不合适跟你亮明身份。”
姜芯哼笑:“男人帮男人是本能是吗?”
沈斯越:“不是你说的吗?需要感同身受,共情他人。免得太冷血。”
姜芯扯嘴角,“呵呵!”
如果真的觉得不合适,刚才叫住她干什么?
陈女士还没有介绍他给她和奶奶,他不是自己蹦到早市去接触奶奶去了吗?
明明行动如此激进,嘴巴上又那么害羞。
岂不是很矛盾?
回到家,陈女士问姜芯怎么买了蚊香和灰盘回来。
“家里不是还有吗?要是没了我会让你买的,让你买两个打火机回来你又乱花钱……”
姜芯不搭理陈女士的絮叨,跟奶奶回屋。
“奶奶,你对那个人什么看法啊?”
“谁啊?”
“早市的那个,送你推车的。”
“哦……”奶奶立刻心领神会,“刚刚碰到他了?”
“嗯。”姜芯朝门口努努嘴,“蚊香那些他硬塞给我的。”
“感觉挺踏实的,不太会说话,但眼里有活。”奶奶边回忆边评价,“比起很多人来说可以了。”
姜芯不明白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比起很多人来说可以了?”
“身上没烟味,问过了,不爱喝酒。做事勤快,听说还自己开了两家卖文具的店。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已经很好很难得了。”
“听奶奶的话,就像矮子里挑将军。”姜芯悻悻低头,她听出奶奶话里话外的凑合的意思。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太熟悉了。
她退学,去到首都生活开始脱轨后,陈女士不想再等她有所奇迹后经常说的话就是:
“你年纪不小了,去报名相亲,回家的时候亲戚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也去看看。别抗拒,什么样的条件就跟什么样的条件匹配。”
“这年头,内敛不吹牛皮的男人不多,别太挑了。”
“有人要你就不错了,你再嫌七嫌八就不对了!”
……
好像女人的价值随着年龄的增加必定是会减弱。
除了一字带头,二字带头,其他时候就只有当垃圾被别人挑挑拣拣的份。
“没办法啊,现实就是如此。”奶奶苦笑摊手,让姜芯接受现实。
姜芯一句话没说。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非常生气地反问一句凭什么,拿出哪吒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架势。
但是经过社会打磨的她,知道最无用的就是解释。
世人只看事实。
她无法推翻现实,又无法接受现实。
这才是最讽刺最磨人的地方。
姜芯回到自己房间,忍不住给沈斯越打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