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陈女士没跟她透露过这个男人的存在。也没有等到她的主动介绍。
如果今天她跟沈斯越不是去了熊星的馄饨店吃馄饨回来，或许她依然要继续不知道下去。
姜芯不怪陈女士，她只是愧疚上一世她对陈女士的伤害太大，所以她的改变陈女士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姜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瞬间阴郁了起来。
她走着走着撞到一个人的胸口。
抬头，沈斯越的手指轻轻地弹在她的脑门上。
“哇，你干吗？！”姜芯捂额头，瞬间变回战斗状态的公鸡。
沈斯越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让她恢复精神。
“我相信你。”
姜芯瞪着他的眉头僵住了。
“我永远都相信你。”
沈斯越不仅没说胡话，还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永远？
姜芯在心里默念这个词。
他的脸平静而温暖，总是能轻易看穿人的那双深邃眼眸此时倒映着她傻傻呆呆的脸。
“永远”，跟“青春”，“爱”这些美好的词汇一样，充满着天生的浪漫。
少年对于“永远”都带着一股冲动和纯粹。
好像说出来，就以为是永远。
如果是之前的姜芯，她也会被沈斯越这句话给打动的。
但她现在，是三十六岁的姜芯。
“别轻易说永远。”姜芯放下手，苦笑哼哧，“你才多大啊，你知道永远有多远吗？”
沈斯越眼底趟过不易察觉的神色。
两人在门口分别的时候，奶奶正好出来倒垃圾。一见孩子回来了，奶奶上来给姜芯屁股一巴掌。
“你这孩子！去哪儿鬼混了？！吃饭都忘了？！”
“我妈不是也没回来嘛！”奶奶这下手够狠的，姜芯龇牙咧嘴脱口而出。
奶奶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她探头张望，没见到自家儿媳跟着一起回来啊。
“哦，我那什么……”姜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结巴。
沈斯越接过话茬：“不好意思，奶奶，同学熊星拉我们去吃馄饨，推脱不过就去了。所以回来晚了。”
姜芯点头如捣蒜。
奶奶立刻换了颜色：“啊？这样啊？小熊带你们去吃馄饨了？没事没事。吃了就好。”
沈斯越点头致意，跟姜芯分开。
“奶奶，你偏心能不能不要偏的这么明显？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呗。”
“我还不是顾及着你？我对小越好，小越就对你越好！”奶奶紧捣地跟上姜芯，“你刚刚为什么知道你妈没回来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姜芯摸着肚子打嗝，进屋放书包洗手：“奶奶，你又知道些什么啊？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奇我妈？有情况哦！”
奶奶这种此地无银的问法，姜芯不先敲诈一点情况就浪费了好吗？！
“我哪知道什么啊……”奶奶在餐桌旁坐下来，手搁在扶手上看着姜芯，“我只知道你妈这两天好像有心情打扮了，还偷偷地哼歌。有此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她就说烤鸭店的生意好了所以高兴。但我觉得你妈没说实话。直觉告诉我你妈怪怪的。”
姜芯压嘴角的笑：“奶奶厉害啊，都用上直觉了。”
奶奶不好意思地摆手：“哎，别打岔！小人精！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以为奶奶老糊涂，转头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姜芯拉过椅子看了看还没有什么动静的院子。
她给自己倒花茶，学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在说一件大事之前斟酌一番。
“奶奶，妈妈谈恋爱了。”
奶奶愣神间，平静地眨眨眼。
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内心的猜测得到验证后她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不安和担心。
姜芯见状，伸手握过奶奶的手：“奶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具体对方是什么人什么情况，等妈妈愿意告诉我们的时候再说吧。”
奶奶点点头：“是啊，不告诉我们，可能是还不需要我们知道？”
姜芯微笑。
这时陈女士推门回来了。
“妈！芯儿！你们吃了吗？我店收的有点晚，忘记打电话跟你们说了。”
姜芯和奶奶相视一笑，都装不知道地迎合着陈女士。
陈女士很努力地跟她们说着今天店里发生了什么事，做了多少单。
包括刚刚关店的细节都说的比平时详细。
姜芯默默地看着陈女士努力不自知掩饰的不安，明白了原来大人看小孩子圆谎是什么感觉。
奶奶演起戏来滴水不漏，还特地拿出自己去打麻将赢的钱给她，说是零花钱。
“妈，干吗给我零花钱啊？”
“哪有什么干吗，就有闲钱了，给自己孩子零花钱。”奶奶呵呵笑，“别想太多。”
姜芯也帮奶奶给：“妈，奶奶给的，你就拿着呗。我想要还没有呢。”
陈女士猜不出来这祖孙两个突然为什么这样，半信半疑地把钱收下。
“那……谢谢妈。”
姜芯扶奶奶回房，回头看了一眼陈女士摸不着头脑地把手里的钱反复数，心里的那层疙瘩因为奶奶释怀了。
陈女士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奶奶，她不是不相信她这个女儿，而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回房的奶奶坐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过她的佛珠，叹气。
姜芯以为奶奶是看到妈妈谈恋爱了，想起之前的柯唐有所感伤。
姜芯安慰奶奶：“奶奶，你也会遇到你的良人的，别因为一次坏人就失去信心啊。”
奶奶一愣，哈哈笑：“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奢求什么啊。有嘛就在一起当个伴，没有也是命数，不强求的。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妈妈找到好的人了，你会不会不习惯。”
“毕竟你妈妈还挺年轻，如果对方有要求想要再生一个，可能……”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十六岁了，还有两年我就高考了，成年了。到时候我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管妈妈做什么选择，奶奶你做什么选择，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这一点，不会变得。”姜芯目光坚定，表达自己的立场。
奶奶眉头的担心舒展不少。
“我的芯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奶奶爱怜地摸摸姜芯的头。
姜芯靠在奶奶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贪婪地想要多停留在这一刻。
只有失去过亲人，才明白亲人的存在本身就胜过一切了。
只要他们还在，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被包容。
回到屋里，姜芯接到沈斯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