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芯微怔。
奶奶言外之意，好像是说这个疯子今晚特地照过来发疯不是烤鸭这么简单，还有别的事儿。
难道说……奶奶也不相信妈妈吗？
再看陈女士的反应，她竟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奶奶，手里的热毛巾顿了顿回了句：“当然。”
这不像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姜芯皱眉，心下沉沉。
不对，在院门口她对疯子说误会的时候，分明是理直气壮的，一点也不虚，也不假啊。
到底里边出了什么问题？
奶奶把头扭向另一边，长叹了口气：“唉……这女人，没个男人在旁边就是容易受欺负。”
陈女士不说话。
客厅里一下子静默，连同院子里刚才纷扰过的安静。
姜芯眉头微微高耸，她不知道奶奶说的是陈女士还是奶奶她自己。
或许都有吧。
女人一定要有个男人在身边，才不受欺负吗？
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个男人当陪衬一样地才不被人嚼舌根呢？
那些闲言碎语为什么只攻击女人？
姜芯想要反驳奶奶的话，但看到一屋子的伤败，只好把郁闷咽了回去。
姜芯回到房间，她没有受伤，但她的心受伤了。
本来以为重新回归，她不是以前的姜芯了，完全可以保护家人。
没想到，该受伤的时候还是避免不了的受伤。
姜芯不禁气馁，她的重生一点不像写烂了的小说里那样女主有金手指。
躺在床上，这一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陈女士看似心虚的样子反复在她脑海里跳跃，挥之不去。
其中又穿插着女疯子来之前陈女士起身要去干什么的画面。
太多个小疑问和小担心汇聚成河在姜芯不安的心里流淌。
听到闹钟的时候姜芯脑子已经醒了，但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一着急，她还被岔气呛到，咳嗽几声。
这时陈女士推门进来要叫她起床，听到姜芯咳嗽担心地问：“你生病了吗？”
“嗯？”生病？姜芯手动地把眼睛打开，看向陈女士，只见她说，“生病的话在家里休息一天吧，今天就别去学校了。”
陈女士的头发已经梳的整齐，扎了一头利落的马尾。
她脸上的抓伤上了药，贴上创口贴。
她让她今天别上学的样子也是故意避开她的眼神的。
姜芯坐起来：“不，我要去。”
且不说月考的时间迫在眉睫，陈女士主动提出的请假恐怕是为了昨晚疯子驾临的关系。
她怕她到了学校会被别人议论。
“妈，我相信你。只要你没做过，我不怕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姜芯定定地看着陈女士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陈女士手落在门把手上，侧着身，一副要退出去没有退出去的样子。
“妈，你记得我说过的吧？如果你真的有好的对象了我会祝福你的不是阻拦你。但前提是真的要是好的对象啊。”
陈女士终于看向姜芯，她扬起嘴角露出清雅的笑容。
“傻瓜，想什么呢？既然要去学校那就快点起来，不然要迟到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姜芯心里的疑雾还是没有驱散开。
奶奶的脚好了很多，陈女士也说今天照常去营业。
姜芯感觉得到家里的其他成员都在努力地让昨晚的风波变不存在。
可越是这样的正能量，姜芯的心里越不舒服。
她借口说要温书，拿了桌上的一个鸡蛋和一瓶豆奶就出门了。
门开，沈斯越站在外面。
姜芯：“你怎么在这儿？”
沈斯越看她也没有把自行车推出来，提议：“一起走着去吧？”
姜芯把门关上，吸管插进豆浆里。
“如果你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问我，你还是免开尊口，我现在没心情。”
沈斯越看向前方，一语不发。
路过张奶奶小卖部，沈斯越进去买了两个面包，一个递给姜芯。
姜芯摇头：“不用了。”
沈斯越付完钱，还是把面包塞进姜芯的书包里。“今天要多加一个小时的课，这是你的晚饭。”
“不行。”姜芯一听要延长放学多一个小时，想也不想拒绝，“这两天我都要早回家，再说了，我可没多准备多一个小时的课时费。”
“嗯，所以我今天多一个小时是免费赠送。”
你如果不来，就浪费了免费赠送。
姜芯：“……”
姜芯盯着难得大方的沈斯越，犹豫两秒后摇头：“不行，我这两天要早点回去，谁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突然又过来发疯。”
沈斯越却说：“你一定要来。”
“为什么？！”姜芯被他这坚定的语气给气笑了。他凭什么说“一定”。
“因为你不来，你也帮不了阿姨什么。这叫双倍损失。”沈斯越指出她犯了老毛病，“什么身份就做好这身份该做的事，上次陪你阻拦柯唐已经是疯狂的逾举。”
他提醒她，别忘了柯唐的事情陈女士是怎么说的。
姜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的确，大人和小孩子之间是有壁垒的。
大人的事情，作为小辈能插手的空间实在有限。
哪怕她是“特殊”的小辈。
而她之所以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大人其实没比小孩子强多少罢了。
姜芯没再跟他犟，而是皱眉答应：“知道了。”
沈斯越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面包，眼底越过没人察觉的诧异。
他以为她会犟几句的。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轻易答应。
他忍不住偷瞄她。
昨晚的事他听熊星说了，他天没亮站在她的院子门口想第一时间能看到她。
他怕她受伤。
开门那一刻，他看到她没有外伤，第一时间提到嗓子眼的心压下。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脖子有几道红长的伤痕。
沈斯越拧拧眉梢，在姜芯扭过头来时及时看向前方。
“干吗？刚才故意假客气的？”姜芯注意到他刚才似乎在偷盯她。是她答应的太快了？
“没有。”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巷弄旁边的小野花被从垃圾桶上跳下来的流浪猫压弯枝头。
昨晚引起风波的传闻中的江老师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他的车把手上挂着满满当当的菜。
应该是从菜场过来的。
姜芯对他的心情很复杂，既生气他娶了那样一个老婆又可怜他娶了那样一个老婆。
更重要的是，她不清楚陈女士跟他……是不是真的有故事。
而江老师看到姜芯，神情也是复杂。
三个人越来越近，谁也没有确定接下来到底要进入什么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