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回老家省亲了么?”黎久薇诧异地道。
钱管家是南方人,就算听闻广鑫庄失火后立刻就赶回来,五日之内也不可能回到通元城。
可见钱管家压根儿就没有回老家,大概之前是躲在哪个庄子上位容元修筹谋打算了。
黎久薇站起身对着陈秀媛行了一礼:“府里来了人,有些事要处理,今日不得不失陪了。有件事还想提醒一下陆夫人,你的二兄之前路遇孙家姑娘,就是我们大公子的表妹。”
“孙姑娘对你二兄一见倾心,近日有意通过容夫人提亲,令兄还是做些准备的好。”
陈秀媛意会,对着黎久薇回了一礼,二人就此别过。
黎久薇命夕荷帮她招待好宾客,一会儿再替她送客,她自己去见钱管家。
钱管家被迎到了偏厅里,这里是盼君归日常盘账和跟管事儿、小厮说话的地方,为了让大伙儿熟悉盼君归的经营,这里除了桌案,绕着墙根还有一圈展柜。
展柜里放着的是盼君归自制和跟其他铺子定制的干货、腌菜、酱料、布匹等物的样品,每日来这儿晨聚的等待的时候到可以在这儿查看甚至品尝这些东西,并提出意见。
钱管家进来之后一直在看这些,老实说,他心里是惊叹的。
让白氏买下黎久薇的时候,他是确认过黎久薇的底细的,知道她长年在黎家很少出门,一直在内宅学习手艺以备进入司制局成为一名女官。
他通过白氏找到了教授过黎久薇的几位老师傅,知道她学的很杂,能用的上的什么都学,可这样的往往每样都学的不是很精,他便以为她真正精通的只有做女人用的脂膏。
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多的巧思,并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此前完全不相识的工匠和下人们弄出这么多新奇又实用的东西。
这样一个人倒是真有本事在短时间内就令容轩着迷,也能有法子让容轩交出和商队和容家放在他手上所有的东西,这一点,她的确没有夸口。
只是……这样一个人,想穷都难,又怎么会是“海中金”这样的穷命?
钱管家不像容元修那样信这些,当初他就并没有把容元修的话当真,他应下帮容元修找这么一个人回来,就是想在容轩身边放一个眼线。
作为眼线,不能不聪明机敏,可是太聪明太机敏了,就不好控制了……好在他看着黎久薇还是个知道感恩的,有白氏的女儿这条风筝线牵在手里,至少眼下还能安稳一阵子。
可这也是不把稳的,原本容元修想着过上三年五载的在对容轩动手,没想到朝堂有变,原本不可能回来的人居然就要回来了,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
若是还有这三年五载做缓冲,这中间的事情便不如眼前的紧迫,黎久薇好不好拿捏、是不是一直忠心就没有那么紧要,就算她做了什么,也还有时间纠正、补救。
现在却不同了,事态紧急,黎久薇必须忠心不二,用白氏的女儿牵制她就不够了,他们必须再握些她的软肋在自己手里。
黎久薇进来先对着钱管家行礼:“大管家不在老家休养,却贵步踏贱地来了奴婢的地方,不知有何贵干?”
钱管家大笑,捋着花白的胡须道:“黎姑娘将一家荒废的酒肆变成了如此宝地,当真是妙手。要说你能将大公子手上的家业接过来,我是信服了。”
“最近广鑫庄失火,大公子又被官府问询,他可有对你说什么?对你可还如之前一般信重?”
黎久薇叹了口气,瞬间又成了哪个千方百计留在容轩身边的小丫鬟:“大公子他还能如何,他倒是派了人去查了,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说到底,纵火之人生死不知,库中金银下落不明,又出了南北混货的事,他如今跟商队走得远了,并不知道底下人具体是如何行事的,有没有瞒着他……”
“这些都弄不清楚,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他如今也只能唉声叹气的等消息,前两日还朝奴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过对奴婢还是信重的,不然也不会催着奴婢让盼君归如期开张。”
都在意料之中,钱管家颔首之后安抚着黎久薇:“人一急,就容易烦躁,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瞧着易公子帮他揽着外面的事,倒也勤勉,眼前的坎儿过去了就好了。”
说着他哀叹了一声,很是担心地道,“他原本身子就不好,如今又添了忧思,就怕身子更撑不住了。偏偏他又不肯放权,这样下去,会误了他,也会误了容家。”
“康大管事年纪也大了,精力不济,大公子不可能把手里的生意都交给他。我看黎姑娘如此能干,又是大公子身边如今唯二信重又有这般能耐的人,不如想想法子,把他手上的生意都接过来。”
“都接过来?如今奴婢仅仅是经营了一个盼君归,才刚刚开张,尚未立下什么功劳,盼君归的营收也未见到。这时候就让大公子把一切都交给我,是不是太急了些?”
“康大管事年纪是大了些,可若留在通元城中运筹帷幄,老成持重也是好的。奴婢是说,要是大公子非要找一个交托手上的生意的话,选康大管事的可能性更大。”
黎久薇神情犯难,像是怕事情不成不敢接下,又像是带了几分不想蹚浑水的故意推脱。
老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钱管家带了些鼓励地劝道:“就这么上去毛遂自荐,大公子定然是不许的。你一个女子,用什么手段还用我教?”
“大公子如今缺的是能为他排难解忧之人,你的性子对他的脾性,哄他高兴还不容易?何况盼君归虽然刚刚开张,可势头却是好的……相信我,我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你有法子让他交出来。”
“何况你可以放心,康大管事不会跟你争,易公子忙着寻找广鑫庄的失银,最近都不会有功夫到别院去。你用些手段,甚至用些医术上的法子,一定能成。”